随即她的四肢就被人紧紧的按住,她看着渐渐逼近的针筒,巨大的恐惧像是从内心深处腾升出来,她无助地摇着头。
针头插进她的血管里,冰冷的液体随着细长的针头进去她的体内。
打完针她浑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发现这个镇定剂有问题,“医生……”
她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没有了知觉,最后一幕看到的是医生向她走来。
……
江可司再次醒来时,长长地沉了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突然感觉自己的视角有点奇怪。
她的左眼怎么好像看不到了?
她心慌慌的,想要抬起手挡一挡自己的眼睛检查一下,谁知道自己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再怎么努力要抬手,也只是费力的勾了勾手指头。
没事没事,也许是自己睡觉睡懵了,缓一缓就好了。
江可司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闭上眼睛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睁开眼睛,她还是只能右眼看清。
她突然想起睡觉之前医生给她打的那一针镇定剂,自己居然昏睡的这么快,恍然大悟那一针根本就不是什么镇定剂,而是麻醉剂。
她想到自己签的那一份文件,心随之跌到了谷底,原来换取在精神病院自由活动的条件就是自己的眼角膜吗?
江可司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竟为自己还留有一只眼睛而庆幸,有一只眼睛总比没有的好吧?
她也只能在困难中找到平衡点这么宽慰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麻醉剂让她缓了很久才缓过来,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眼睛,轻轻一碰立马就收了回来。
江可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闭着呼吸,拿起床头柜里镜子慢慢地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看到自己的左眼肿胀不已,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球。
她放下镜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逼着自己不要发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又重新拿起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左眼。
好在他们还给自己做了个义眼台,不会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黑窟窿,后期能恢复美观。
反正自己也不喜欢现在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眼睛,这个镜子她都不会从柜子里拿出来。
只是没了一只眼睛而已,又不是两只眼睛都没了,为了能逃出去必要的牺牲是有的。
如果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精神病院里留着两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又有什么用呢?
江可司各种宽慰自己,心里终于好受了些,看着这个左眼也逐渐接受下来,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有些恐怖,她身上的伤比着恐怖多了。
医生和护士原以为她发现自己没了眼睛会歇斯底里的大闹一场,没想到她居然异常的平静,按照医生的嘱咐好好的处理自己的左眼。
大家也不再去锁江可司的门,甚至不会一直都盯着她吃药。
江可司好好的等着左眼的伤好,装上了义眼片,左眼看上去终于没有那么的恐怖,变得自然很多。
她端详着自己的新眼睛,觉得还挺满意的。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和原本的眼睛再像,它也是假的,没有神,没有情绪,它只是一个装饰品。
被关外房间里几个月,她终于从单调的几个结构中踏出,迈出房门的第一步。
江可司站在门口觉得无比的陌生,甚至觉得恍如隔世,她已经和外界切断联系太久,久到她都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精神病院的。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走在精神病院里,所有的患者都集中在一栋楼里,安静的和安静的待在一层楼,吵闹的和吵闹的待在一层楼。
而她是个例外,她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偏僻狭窄的小房间里,几个月以来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病人。
江可司进来这么久自然是知道这么安排的缘由,一切都始于那个人的名字,傅立寒。
忽然回想起这个名字,她有种陌生的感觉。
患者住院部下面是一个宽敞的足足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的草坪,摆着各种健身设施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玩意儿。
江可司的脚结结实实的踩在草坪上,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仿佛在一点点的往身体里充着能量。
才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很清醒很满足。
许多患者看上去都十分的正常,根本看不出来是精神病,也有那种一眼看着就是精神病的。
江可司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撑着一把伞蹲在墙角一动不动,走过去好奇地看着他,“你在干嘛?”
对方没有回答她,仍旧纹丝不动的贴着墙角跟蹲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是蘑菇,他是不会讲话的。”说话的是一个倚靠在窗槛上嗑着瓜子的男人,他单脚撑地,另一只脚勾起点在撑地那只脚的旁边,手捧着瓜子,另一只手机械性的拿起瓜子塞进嘴里,脚底下已经是遍地的瓜子壳。
江可司寻声看去,觉得这个磕瓜子的看上去要靠谱多了,走到了他的边上攀谈起来。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她说着看向了那个蹲在墙角的男人。
嗑瓜子的点了点头,噗的一下把嘴里的瓜子壳给吐掉,重新磕另一个,“是啊,他们蘑菇还没有我们机械的文明先进。”
“哈?”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嗑瓜子的,怎么感觉自己听不太懂了。
“害,这么跟你说吧,世界上的瓜子仁儿都是我们这些机械一颗颗磕的,世界上的无骨凤爪都是老奶奶机械一个个啃的,没有我们,人类哪里有这么方便快捷的食物。”嗑瓜子说着还自豪地摇起了脑袋。
江可司不禁嘴角抽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刺溜一下滑到她的面前。
“哦!我美丽的小姐,可否能请您跳一支舞呢?”他高贵优雅地冲着她行了礼,朝着伸出手邀请她。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僵住,还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又刺溜一下滑到了其他女生的面前,重复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