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稚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周嘉颜。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孤单得过于显眼。解散之后，选手们都是三五成群地一起走，唯独他独自一人，和周围热闹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嘉颜之前说过一句话，方念稚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他说他来参加节目就是冲着第一名的位置，不是来交朋友的。自信归自信，高冷归高冷，他的这份觉悟方念稚还是挺欣赏的。

来参加比赛的大部分选手的目的都是为了刷脸和交朋友。毕竟优胜者只有一个，像李闻远那样的黑马几季也遇不见一个。而最终登顶，拼的还是观众缘。观众缘这种东西，节目开播几期就能见分晓。排名靠前的几个选手的粉丝缠缠绵绵，还有争一争的热闹。排名靠后的，粉丝的投票目标就是让自己支持的选手能在节目里多留几个镜头，为自己以后的路做铺垫。

如果你一点讨论度都没有，一个半小时的节目里，你可能只能分到几分钟的表演镜头。就这样都还是剪辑师手下留情的结果。就是这么现实。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方念稚知道周嘉颜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主。不要说让他和刚认识的人勾肩搭背了，就是让他主动跟明明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的人打招呼，他可能都会回一句：“他是谁？”

没办法，他的性格实在太差了。

方念稚暗暗叹了一口气，愈发感叹苏斯年他们几个的不容易。就周嘉颜这样的性格，他们还愿意和他当好朋友，真是难为他们几个了。

方念稚起身离开了观众台，她想着回宿舍的路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她还能和他在路上说说话。其他的经纪人也都早早地挪动了脚步，这种场景像极了家长送孩子上学，然后还絮絮叨叨地交代他们一定要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她等在门口，过了一会看到周嘉颜缓缓从门内走出来，急忙挥动自己的手臂吸引他的目光。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距离，方念稚看他的情绪不高，一路上也就没开口多说什么。眼看着宿舍的牌子清晰可见，她憋了半天终于在宿舍门口前对他说了句：“周嘉颜，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别有太大的压力，好好训练，加油！”

“嗯。”周嘉颜点点头，“回去路上小心。”

周嘉颜在节目组提供的宿舍里体验军训般的生活，然而四星级酒店的床也没有舒服到哪里去，方念稚整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中午邓佳来敲她房门的时候，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眼睛肿到睁都睁不开。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邓佳惊呼着进门，伸头四处打量，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别和我说你房间里还藏了男人？我是不是不方便现在进来？”

方念稚揉了揉脑袋，稍微醒了醒神：“邓佳姐，别开玩笑了，我是失眠不是纵欲过度。”她走到小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猛喝了两口才想起递给邓佳一瓶。

“怎么，睡不好么？你哥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我放桌子上了。”

“嗯，没睡好。怎么这么大一盒？”方念稚打量着桌子上摆着的黑色方盒，“不是就一部电脑么？”她打开盒子，里面除了电脑外还有她放在家里的枕头……

邓佳远远地瞟了一眼，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就一个枕头还要我捧着过来，酒店里又不是没有。我还以为盒子里装了什么宝贝呢。”

“这不一样。”

方念稚喜滋滋地把枕头拿出来拍了拍灰，放到自己的床头。还是她哥细心，这都替她想到了。

邓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拍了拍沙发说：“宝贝，你哥对你可真好。全酒店房型和风景最好的一间套房安排给了你。我都提前半个月跟他说了，他也没搭理我。对了，你带的那个艺人叫什么来着？”

“啊？你说周嘉颜？”

“对对，周嘉颜，他还特地嘱咐让我在节目里多关照他。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当经纪人了？”

“就……”被套路了呗，还能为什么。方念稚尴尬地笑笑：“就想尝试一下不同的职业嘛，给剧本找找灵感。”

“哎呀，那怎么不来给我当经纪人呢。这样我还能通过你给你哥提提要求，让他少给我安排点节目，这次的巡回累死我了。”

方念稚笑笑：“那Jessie姐会派人暗杀我吧，不声不响就撬走了她手里最火的歌手。”

邓佳性格豪爽，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避讳：“Jessie忙着操心纪然的事都还来不及，哪有空想着我啊。”

“那说明纪然不如你厉害呀，他还要Jessie替他操心，太没用了。”

邓佳立马喜上眉梢，甩了下头发得意地笑：“这话我爱听，我们念稚小可爱嘴真甜。”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看了看手表又起身：“行了，东西送到了，人也见到了，念稚，我晚点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我的房间就在你楼上，2308，有空来找我玩哦。”

方念稚忙不迭地送邓佳出门，乖巧地点头：“好。”

邓佳忙，方念稚也不是闲着的。她现在手上一堆事情要处理，打开电脑的时候头都大了。随便扒拉了几口酒店送上来的午餐，再抬头窗外正好能看到落日的风景。

“小艾姐，新一集的剧本我发到你邮箱了，上一集有个时间节点上的bug我修改了一下。另外，那几家有意向买这个剧本的公司你都帮我推了吧，不用谈条件了。”

“对，极潇的影视部已经联系过我了。赵若若这个角色就是以莫芷的脸为原型创作的，除了她谁来演都不合适。”

“算不上量身定做吧，她能来演我写的剧本，是我占便宜了。”

“最近没有写小说的打算，上一本完结之后现在脑子里没什么好的创意了。我现在手里就还有一个短篇，你要觉得能用就发吧。”

“这边还挺好的。给我寄的牛肉酱抓紧啊！”

……

和陈艾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方念稚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藏到了山下。天空渐渐爬上了深蓝色，她站在落地窗前，忽然有些惆怅。

这文艺青年啊，总是多愁善感的，开心的情绪配不上这种怅然若失的氛围。她刚要吟诵诗仙李白留下的千古名句，酒店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服务生推着晚餐进来，中餐、西餐一应俱全，摆盘精致却让人提不起胃口。方念稚扫了一眼，这牛排两口就没了吧，谁家红烧肉就煮三块，塞牙缝都不够……

“方小姐，您现在要用餐么？我帮您布置餐桌。”

“先不用。”方念稚叫住他，“全都帮我打包吧，然后找个深色的袋子装好。”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