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颜戴着口罩跟着方念稚的身后，等顺利进入学校，他才好奇地开口问：“你哥以前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门卫记这么多年？”

这……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方念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说：“就高一开学那天，他开了一辆巨惹人注目的法拉利送我上学，结果在学校门口不小心蹭了别人家长的车。我哥怕耽误我报名，就给那个家长塞了几万块钱想私了。刮蹭了一点油漆嘛，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结果那个家长以为我哥是暴发户，这么做是看不起他，非拉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而且把话说得特别难听，说我和我哥指不定是什么关系呢。我哥后来就直接报警了……”

“那天是第一天上学，校门口人流量本来就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八卦就传开了，来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

“扑哧。”周嘉颜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大概能想象方潇成盛怒的样子，尤其是在听到对方编排他和方念稚关系的时候。

“所以你能想象我的高中生涯有多悲惨了吧。我每天都过得谨小慎微，生怕别人觉得我仗着自己的家世到处耀武扬威。还有人觉得我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才进来一中的，幸亏我自己争气，拿考试成绩啪啪打了他们的脸。”说到这里，方念稚重重地叹了口气，往事简直不堪回首啊。

“看样子你高中时候成绩很好？”

“那当然。”两个人边说边走正好走到英雄榜前，方念稚大手一挥指了指英雄榜上文科第一名的位置，“这，以前写的可是我的名字，贴的是我的照片。”

方念稚得意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可爱，周嘉颜看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都忍不住心情变好。

“那时候我们年级的第二名可恨死我了，因为我每次考试都比她高几分，就高几分。有一次月考，我身体不太舒服，语文作文写得特别不咋地。我以为这次她应该是第一了，结果她文综有个大题没审清楚题，第一还是我。连我们老师都说，她就没考第一的命。”

“是你确实比她优秀。”

“嘻嘻嘻，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嘘～”方念稚朝周嘉颜做了个鬼脸，“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学校著名的留言墙，那可是我们学校除美术教室外最具有艺术性的地方了。”

一中的留言墙是非官方设置的，它原本是两个艺术生创作的作品。这个故事还要追溯到近十年前，那时候艺考结束，有两个考上了美院的艺术生在毕业前想要给学校留下点什么。他们逛遍了整座学校，最后选中了高三教学楼的天台，那里有一面未经粉刷的巨大的墙。两个人用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在墙上进行了涂鸦，完工之后他们还在论坛上发帖，说给所有一中的学生准备了一份惊喜。经过几番寻找，大家终于在天台上找到了他们的作品。

校方领导原本并不同意留下这面墙，他们觉得涂鸦上突出强调的“自由和解放”和学校格格不入。最后还是学校的几个美术老师联合力争，才说服校领导同意。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里就成了大家留言和发泄的地方。等到方念稚上高中的时候不来这里写两句话都不算是上过一中了。

“到了。”爬上七楼，方念稚累得气喘吁吁，她指着天台上那一面什么颜色都有的墙说，“那个就是一中的著名景点了。每年高考前大家会来这里写下自己的期许，我记得我那时候写的好像是希望自己文综上260。过去太久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可我看大家写的好像都没你那么励志。”周嘉颜走近之后，随意挑了几条念了出来，“‘高考完就和男神告白’、‘拜托了，让我和他在一起吧’、‘希望陈雅诺答应当我的女朋友’。看来一中的学生在学习之余，感情生活也很丰富啊。”

……

周嘉颜念的那些留言，方念稚也看到了，她往前走的步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周嘉颜继续浏览留言墙上写着的留言，忽然有一行刻得很深的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下意识地念出声来：“‘方念稚，和我在一起吧’”

“什么？！”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而背过身去的方念稚听到从周嘉颜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后，猛得转过身来。她略显激动的表情还没有维持三秒，目光便聚焦到了周嘉颜指的一行字上。

周嘉颜的手指在墙上摩挲：“看痕迹好像有些年头了。”

“……”

“刻得很深，看样子写下这句话的主人真的很喜欢你。”周嘉颜边说边点头表示肯定。

“……”

看着方念稚的脸由白变红再变成深红，周嘉颜还是忍不住继续打趣道：“果然和我的高中生活不一样。”

方念稚这才想起来否认：“我都不知道这是谁刻的，谁这么无聊啊。该不会是珂珂刻的吧？”

周嘉颜一副“我听你要怎么解释”的表情盯着方念稚看。他的眼神让方念稚愈发感觉心虚。

她立马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的成绩单能证明，我高中的时候绝对没有早恋，我发誓。”

“扑哧。”周嘉颜一下子笑出了声，他走到方念稚的身边摸摸她的头：“这么紧张干嘛。夫人就算那时候谈恋爱了，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我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夫人？夫人！

在方念稚瞪大眼睛表示对这个称呼感到诧异的时候，周嘉颜微笑着补充了一句：“Cathy is my wife.”

？？？

Jackson我要杀了你！

“周嘉颜，不准你再说那句话了！”从天台上下来，在通往教室的路上，方念稚假装凶狠地警告周嘉颜道。

周嘉颜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听不懂她的话：“哦？哪句？”

“就是那句什么什么my wife的那句！”

“为什么？那句话难道不是事实么？”

是事实没错，可是……

方念稚此刻真恨自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她在脑海里大脑风暴了半天，最后对着周嘉颜的那张脸，耍赖式地挣扎道：“反正就是不准你说了。事实也不能说！”

“万一Jackson还来骚扰我，我也不能说？”

“不会的！我会让我哥去解决Jackson的，他绝对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急眼了，周嘉颜见好就收：“好好，不说不说。”

两个人说着说着走到了教室门口。

因为放假，教室的大门全都紧锁着。周嘉颜站在窗前往里看，好奇地问：“你以前坐在哪里？”

“第四排靠右的那个位置。珂珂就坐在我的斜对角上。”

“你们两个不是同桌？”

“不是，我同桌是个有婴儿肥的男孩子。他高考毕业之后就去当兵了，后来好像考上了军校，现在在保卫祖国呢，可光荣了。说起来毕业之后我和高中同学就都没怎么联系了，当年谢师宴的时候我们还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的。”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周嘉颜转过头来，看着方念稚继续说，“不停地经历告别，又不停地和新的人相遇。”

方念稚略感惊喜：“周嘉颜，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说这么多愁善感的话。”

“多愁善感么？我还以为这已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社交规矩了。”

“反正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挺奇怪的。你以前从来不这么感性的，是因为演了李安南就要开始改变了么？”

周嘉颜耸耸肩：“我以前难道很冷血么？”

“也不是冷血。”方念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就是觉得凡人的苦恼不配叨扰你。”

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周嘉颜无奈地叹了口气：“作家的表达能力确实异于常人啊。”

“嘻嘻，一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