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和武士彟、老周管家一起站着,看着漫天的灰尘。
眼前的一条街,人来人往,马拉驴推,正热火朝天地干着。
原来,在千年前,我种花家就是基建大国啊!
这里原来都是民房,但现在全部被夷为平地。
可告示上却敢说,十日后就开业,靠得就是这份底气啊!
杨奇把折扇挡在鼻子前,拦住灰尘:
“之前商乐署把绸缎行设在这边,我还以为他是故意避开西市。
现在看来,他是要再造一条商业街啊!
这主事的武大管事,真不简单啊!”
武士彟有点骄傲地挺着胸:“那当然,他可是我父亲!”
杨奇一怔:“他是你父亲!”
武士彟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奇拍了下脑袋,哎哟,自己被武士彟那还没出生的女儿武则天大帝的光芒给吸引了,却忘了问问武士彟的父亲。
于是,杨奇一把搂住武士彟的肩膀,往回走去。
他笑着说:“武兄啊,你身为商乐署大管事之子,就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漫天的尘土在他们身后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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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高府门外。
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个人,在那敲着门。
高通开了门,却见到来人只带了个车夫,大夏天的竟然还蒙着面。
那人递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牌子过去,声音让人很舒服:“烦请通报高老太公。”
高通接过那个造型独特的牌子,满腹狐疑:“您请等着。”
那个人把手背在身后。
不一会之后,高府大门打开了,府内仆人们往来奔跑着,忙着去把所有的灯火都点亮起来。
久未现身的高老太公竟然大步地走了出来,把来人迎了进去。
那人随着高老太公走进了主 厅,掀下了面罩,露出脸来。
只见他留着两撇八字胡,头上的毛发竟然是卷曲的,明显有着胡人血统。
高老太公早已经屏退了左右,此刻躬身行礼:“长孙公!”
那人哈哈一笑,一把扶住正在行礼的高老太公,动作是那样的恰到好处:“高老太公,长孙晟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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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祠堂。
高远走了进来:“父亲,客人走了?”
高老太公开口说到:“远儿,我们高家离开并州,如何?”
高远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高老太公会突然这么说。
他结结巴巴的:
“父亲,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那,那绸缎行的事,您不也说没有办法吗?”
高老太公没有回答,半晌,才长叹了一声:“你下去吧,还有,去把艳娘叫来。”
过了一会,祠堂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却依然可以看出女子曼妙的身材:“阿翁,您找我?”
高老太公笑着说:“艳娘啊,阿翁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杨家,你还想嫁过去吗?”…
艳娘的影子在那低垂着头。
高老太公呵呵笑了:“阿翁明白了。”
他手执着拐杖,看向了祠堂之上,上面的高家祖先牌位,密密麻麻,竟有两三百个!
高老太公的声音慢慢地说着:
“艳娘,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并州四户可以在并州雄踞百年,历经北魏、东魏、北齐、北周,甚至在今天的大隋,依然不倒?”
从艳娘的影子可以看到,她抬起了头,认真地听着。
“六镇之乱,我们并州四户借机崛起。
弃尔朱氏、投高欢,让我们并州四户屹立不倒。
先倾四户之力齐抗北周武帝,告诉天下,并州没我四户不行!
又在平阳之战后,驱北齐后主出晋阳,助北周兵不血刃取并州。
在隋帝登基之时,又是第一时间向其效忠,护我并州不乱。
尔后,更助长孙晟将军离强合弱、以夷制夷、离间突厥,这才有了今日我们四户雄踞并州的局面。
这些年,我们并州四户,一直都在潮头浪尖,靠的是这么多次的选择,都选对了方向!”高老太公大声说着,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艳娘急急问到:“阿翁,没事吧?”
“我没事。”高老太公抬起手示意着,继续说了下去:
“艳娘,我们并州四户,一向都是抱团的,但你可知道,为何我们会这样地抱成团?”
“难道是因为签了四户协议?”艳娘略一思酌:“不过,只靠那什么协议,我是不信的。”
“哈哈果然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孙女!”高老太公大笑了起来:
“那一纸协议就是个屁!只有你爹那样的呆子才会信!”
他又咳嗽了起来。
这回,艳娘的影子没有动。
高老太公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多少次,四户都面对着诱惑,只要背叛四户协议,就可以赚钱巨额财富,但却没有人舍得违背四户协议,没有人!”
“舍得?”艳娘的影子动了动:“难道,还有什么比财富更让四户心动的?难道是!”
高老太公伸手对着面前的牌位,激动得胡子乱颤:
“没错,那就是身份和地位!
士农工商,我等商户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在路上遇见了哪怕只是升斗小吏,都要避让三分!
百年了,我等都只是商户,生是商户,死了,还是只能在先祖的灵位牌子上刻写着商户高某!
历代君主虽然都默认了我们雄踞并州的事实,但从来没有人会让我们再进一步。”
艳娘的影子在点着头:“我们已经有了钱,他们是怕我们,还有权!”
她的影子站定了:“可那这和四户协议有什么关系?”
高老太公哈哈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在我们四户之间,其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连你爹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家主知道,并且,也只有家主才能知道。
艳娘,你,想知道吗?”
这是说要把家主传给自己了!?
艳娘的影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高老太公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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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正在板上涂画着。
何逢昌自从上次见识过杨奇画的美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落下过看杨奇作画。
今天,他负责警戒,以免小孩子误入。
在一旁的角落里,王君廓躲着探头探脑:“神神秘秘的,公子又在画什么啊”
何香儿背靠着墙,没有看:“肯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画。”
这边,杨奇拍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何大,你看,画得怎么样?”
何逢昌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公子,这,这!”
杨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揭开那天之前,要保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