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里。
杨奇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秦王殿下,您找我?”
秦王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杨兄,此处没有别人,你不必如此拘礼。”
梁浩在那对着杨奇挤眉弄眼:“杨兄,今日姐夫可是给你备了份礼物哦。”
杨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下就试探地问:“什么礼物啊?”
梁浩上前搂住杨奇的肩膀:“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身为商户,出身不够吗?这回啊,姐夫联系了弘农杨氏,这就要让你认祖归宗!现在,弘农杨氏派的人,已经在来并州的路上了。”
杨奇一脸惊愕:“这,这认祖归宗,还能这样弄?”
“有何不可?”秦王在那指着杨奇笑了:“杨兄,你可知道,当今弘农杨氏的族长是谁?”
杨奇摇了摇头。
梁浩哈哈笑了:“就是当今圣人!”
杨奇想起来了,后世一直在争论的一点,那就是隋文帝杨坚到底是不是出身弘农杨氏。
现在看来,人家不仅是,而且还是弘农杨氏的族长。
杨奇连忙推辞:“秦王,万万不可啊,小人出身贱商,怎敢高攀”
秦王已经打断了杨奇的话:
“杨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什么郡望氏族真的有多么高大上吧?”
杨奇一愣,高大上这词,还是自己教给秦王的。
秦王嗤笑道:
“杨兄,我实话告诉你吧,父皇曾经跟本王说过,那些什么世家大族,屁都不是。
要不是为了笼络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这弘农杨氏再怎么哀求,他也不会加入弘农杨氏的,更别说当什么族长!”
杨奇咽了下口 水,传说隋文帝杨坚没什么文化,看来是真的了。
秦王接着说:
“父皇还说,中原混乱了三百年,那些被世人寄予厚望的世家大族,他们可曾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没有!
一个个却只顾着查看风向,蝇营狗苟,贪图小利。”
杨奇的嘴角抽了抽,今天说话的内容,信息量有点大啊。
秦王看着杨奇:“对了,我帮你报的是和我同一辈的。你的年龄比我小,等入了籍,以后,我可就要称你一声族弟了。”
梁浩在一旁贱兮兮地笑:“以后,我可就要叫你阿弟了。”
杨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梁浩虽然是博陵崔氏的后人,但因为自小就被遗忘在外,所以自然对世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着本能的抵触。
秦王,一个虽然享受了所谓世家大族福利的人,同时又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是怎么回事,在心里自然也是对世家大族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至于杨奇自己,身为接受过后世思维教育的人,对于血脉之说,那更是嗤之以鼻孔,如果真的靠血统就能一统天下的话,那夏商周就不会亡了。
眼前的这两位,可以说都是对主流思想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有点离经叛道。…
不过,他们能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些不能传出去的话给说出来,那是真正的把杨奇当做自己人了。
杨奇的心里有点感动。
秦王突然伸出肘捅了捅梁浩:“小浩子,他的眼睛都湿了耶!你看,我就说他会感动!”
说着,他朝着梁浩伸出了手:“愿赌服输!”
梁浩脸上很不爽地从内兜里拿出了一块金锭,拍在秦王手上:“就知道从我这揩油 !”
秦王自嘲地笑到:“没办法,谁让你阿姊对你那么大方,对我却管得那么严。”
一旁的杨奇,只剩无语。
秦王已经伸出手,一边一个,搂住杨奇和梁浩的肩:“嘻,晚上去玩耍的钱有人出咯!”
几个人往外走去。
秦王还在那说着:“上次设计成船屋的那家不错,我们还去那吧!”
杨奇和梁浩一起伸手指着秦王:“淫贼兄!”
几个人一起笑着走了出去。
。。。。。。
看着台下的说书人在那说着。
秦王和梁浩在那嘻嘻哈哈地笑着,玩闹着。
和秦王越熟,越发觉秦王的可爱之处,他就像是自己前世时的那些大学同学们,完全没有要凭身份摆谱的意识,亲近、好接触。
杨奇看向了秦王。
隋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是历史上有名的恩爱夫妻。
杨坚的五个儿子,全部是独孤皇后生的,所以他们都是嫡子,而古代一般都是立嫡子为太子。
杨奇的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秦王杨俊不能登基当皇帝?!
传闻中,太子杨勇好色、怯懦,晋王杨广,也就是未来的隋炀帝阴险、残暴,那为什么不选择秦王杨俊!?
自己身为乙方,本就是要和甲方共同进退,互相成就的。
杨奇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地大口喝了几口,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
并州城里,贴出了告示。
下面围满了人。
有人读了出来:“鉴于义仓”
大隋开皇十五年,公元595年, 隋文帝杨坚颁布了两个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法令。
一是“义仓”制度改革。
因为之前义仓的管理归民间,经过十年的运转,义仓制度已经显示出巨大的弊病,各地的义仓粮食都经常出现被盗用、浪费的情况。
因此隋文帝下令,将所有民间义仓的粮食都上缴到个个州府统一设置的社仓来保管。
从此,义仓制度从自愿缴纳变成了强制的税收,而使用义仓的权力则收归朝廷。
不管各地出现什么样的灾荒,只要朝廷不想发放粮食,那么,为救灾设计的义仓,就无权发放。
二是,隋文帝始创了死刑复奏制度。
这两件事,后世从制度上研究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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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城北别院里。
元公子坐在上首,他看着手中的公告,嘴里读了出来:“死罪者,三奏而后决。”
长孙晟跪坐在下首,态度毕恭毕敬:
“也就是说,通过三次奏请才能决定是否最终处以死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义仓案里错杀的那些大义公。”
以长孙晟此时从一品官员的身份,竟然要对元公子如此恭敬。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元公子皓齿轻启:“长孙公,你怎么看?”
长孙晟思酌了半晌,才开口说到:
“从这两个事件可以看出,年初,刚在泰山祭祀的圣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瞅了一眼元公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想,圣人已经非常不信任下面的官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