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业?
陈然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突然愣了一下。
并不是不熟悉,而是很熟悉,熟悉到还记得好多事,因为时间过去的并不久。
只是没想到,秋澄会提起他。
李承业是陈然的大学室友,曾经一起度过了大学四年荒诞而又疯狂的时光。后来,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学习并不算好也不爱学习的家伙,竟然出国留学去了。
那时候,大家都刚毕业,正在为工作和生活而奔波,联系的次数便少了些。
只没想到,过了两年,陈然和李承业再联系的时候,对方正要举行婚礼,和国外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再后来,陈然因为工作的关系忙了起来,想联系的时候,竟没有联系上,就这么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断了联系。而且除了他,其他的同学竟也都联系不上,让人奇怪而又怅然。
关于秋澄和李承业的关系,陈然很清楚。也不记得怎么认识的,李承业和秋澄在大学的时候还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后来,李承业出了国,自然而然而又措不及防地就分了手。
那一段时间秋澄心情比较低落,陈然还打电话安慰过一次。
因此的关系,陈然之前和秋澄聊天的时候,总会刻意的不去提李承业,免得尴尬,没想到今天秋澄竟主动提起了他。
“没有,他给你写什么信了?”陈然没有听出秋澄话中有什么不对的情绪,便小心地顺着搭腔。
“情书啊,跟你刚才说的内容很像。”
“嗯?我没帮他写过啊,我也不记得教过他。”
“才不信呢,就他那文笔能写出什么来?哼,你们男的都这样,互相包庇撒谎。”
“哪有?”陈然笑了起来,嘴巴咧得扯动所有的肌肉,让人一眼就觉得他在撒谎。
“他跟我讲了好多你们的故事,你们都互相帮着抄作业,考试还互相作弊。有一次考试,小涛传纸条被抓到了,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那算啥?”陈然对这些事供认不讳,看来李承业确实说了不少,而秋澄也并没什么悲伤的情绪,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一次,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没有。我就坐在他后面,他把纸条传给了我。结果,我后面的那个家伙举手说考卷有问题,有一道题他印得不清楚。老师看了他试卷后,拿我的试卷比对,一眼就看到了纸条。”
“你傻啊,就不会把纸条藏起来?”
“他传给我的纸条可大了,我本来直接夹在试卷里的,根本就来不及揉成一团。”
“那老师也把你抓了?”
“没有,那个老师我们可熟了,知道我们几个考不过,就瞪了我一眼,又还给我了。”
“就应该把你们都抓了,让你们不好好学习。不过,你们几个毕业好像找的工作都还不错,小涛现在干什么呢?”
“还在原来的单位呗,朝九晚五,也没啥事,事业单位不就那样。”
“哦,也还好啊,好几年前了吧,小涛去上海,我们还见了一面,那时候都可胖了,都快200斤了吧。”
“脑满肠肥的家伙,整天也不动,就知道吃喝玩乐。”
“你不也是,我看你朋友圈发的不是出去喝酒了,就是出去玩了,也没见做啥正事。”
“我工作的事能发朋友圈吗?除了单位要求必须转发的。再说了,微信是私人的东西,干嘛要放公事?”
“也是哦,不过我朋友圈他们都发不少,还有就是各种广告,做微商的,天天都是各种卖东西的。”
“我最讨厌朋友圈做微商的了,我的微信好友里也可多了,又不好把他们删了,最后凡是不停发广告的我都给屏蔽了。”
“那他们的消息你不都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呗。发广告我可以理解,做生意嘛,以前我也替别人转发过。但是,我只能容忍一条,就是一天只能发一条广告。要是发自己的生活动态,我愿意看,哪怕一分钟发一条都行。但是发广告不行,凡是一天发好几条的我全部都屏蔽了。要真有什么事,他们会直接跟我打电话的。”
“可能你男的吧,我有时候还没事会刷刷信息,看有没我需要的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啊,朋友圈里卖东西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化妆品和保健品,我一个也不买。再说,我在西藏可全靠流量,我们屋是没有WIFI的,我嫌那些广告占我流量。”
秋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讽刺这个无耻的家伙,鄙夷地看了一眼,心想这么抠门,那么多流量还不够用啊,这点流量都要省。
“又要看到一个错了。”车在颠簸了两下之后,远远的在道路的尽头,右前方出现了一弯湖水。
“这个是什么湖?”
秋澄还不大习惯西藏的这种叫法,管这些大大小小的湖泊叫“措”或者“错”。昨天看了羊卓雍措,也是带个“措”字,因为陈然老叫“羊湖”,便也跟着那么叫,并不叫它真正的名字:“羊卓雍措”。
“不知道,我没来过这边,你看看地图。”
“我看不懂,等会儿到湖边会有介绍的吧。”
“应该有,走吧,到跟前再说。”
“你在拉萨跟我们说的一错再错,是不是就从这里开始啊?”
“算是,也算不是,这还没到阿里呢,这边经过的湖好像不多。咱们从阿里开始才是真正的一错再错,到时候一天至少能看到五六个湖,而且每个湖都不一样。”
每一个湖都叫“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错,那便是一错再错。高原之上,拉萨往西,一错再错。
是因为天色将晚,还是白云遮日,眼前的湖水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深蓝得比天空还要浓重,却显得有些阴郁黯淡,和昨晨看到的羊卓雍措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味道。
如果说羊卓雍措是妙龄的处子,那眼前的湖便是半老徐娘,虽风味犹存,却像贾宝玉说的那样,增了一分浑浊。
道路左侧是连绵的山峰,差不多同样的海拔像一堵高墙隔绝了眼前与山后的世界。不知道山后面是不是还是山,反正什么可以看不到。整座山除了山脊和一些横断层,其他全部被大雪覆盖,不管之前是否五颜六色,现在都是一样的白。
白云更是谄媚地靠近了同宗同族的白雪,将所有的山头都紧紧围绕,连接了天与山、山与地。也许,云里正如刚才那样下着雪花,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成为山顶的一抹装饰。
希夏邦马峰是彻底看不见了,除非视野能够超过那排雪山,还有天上漫延万里的白云。如果可以,应该能看到吧,8000米的海拔还是超凡独立的。
佩枯错,在车转过一道上山的弯道后,一块牌子便现在了眼前,还有一块小小的可以停车的空地。
没有看到介绍湖的详细导引,只好通过手机查了查。竟然还是日喀则地区最大的湖泊,面积有300多平方公里,比自己出生的小县城还要大。海拔4590米,属于半咸水湖。西藏的湖泊很多都是咸水湖,但秋澄并不明白什么叫半咸水湖,可能盐分不到临界值吧。
资料显示希夏邦马峰就在佩枯错的东南55公里处,也许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通过平静的湖面看到山峰那高俊而又柔美的倒影。
不过,没有多长时间来感慨,陈然便催着赶路,天已经显得有些阴暗,不知道会不会提前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