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厕所怎么办？”秋澄觉得十分讨厌，不喝水觉得干，喝水又容易上厕所。

陈然看看四周，道路两旁是无垠的草原，远到看不清的山脚。除了道路，再能看到的人类活动痕迹便是远处的电网铁塔。整个草原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空旷得可以远远看到一群动物，已经分不出是藏野驴还是藏原羚，或者藏羚羊。

道路略微高出些草原，中间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沟壑，用来流水或者防止车辆进入草原。沟壑并不算深，只有一米左右，坡道还是颇陡。

“要不你去沟里面吧，我不看。”陈然指指。

“要是有车过来怎么办？”

“哪有车啊？这半天你见到了几辆车？”陈然不以为意。

“那算了，我忍忍吧。”秋澄习惯了野外上厕所，却还没习惯露天上厕所。

“那走吧，我帮你看着点。”

秋澄开车速度很慢，偶尔能有一辆车飞速地超过，或者对面来一辆大卡，擦身而过的时候，带着一股强烈的风，让车稍微偏离了正常的航向。

“停，前面可以上厕所。”陈然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桥洞，准确的说是道路两旁沟壑连通的一个水泥管洞而已，不大，但上个厕所还是可以的。

秋澄很别扭地解决了喝水过多造成的后遗症，放下了心后，提高了车速，往阿里飞奔而去。

海拔缓慢上升，两旁的草原上积雪也越来越多，最终整个都是白茫茫一片。

偶尔经过一个在地图上都看不见的湖泊，整个都冰冻了起来，挨着岸边的湖水冻结后，由于体积膨胀，被泥土和其他的冰块挤得竖了起来，有半米多高。

整个湖面呈有冰纹的碧绿，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冻起来的海绵，晶莹剔透间的微小缝隙还闪烁着阳光的色彩。

和湖水连接的有一条河，之所以看出来是一条河，是因为有一座较大的桥，要不然都是一色的白，只能看出地面凹下去一条深深的裂隙。也看不出是否有流动的河水，更别说汩汩或者潺潺的水声。

可能因为桥和过了桥道路转弯颇多的缘故，竟然看到了三五辆来往的车，大多是皮卡或者卡车。卡车是用来拉货的，蒙着帆布，看不出什么东西。皮卡则是这边常见的那种车辆，既可以坐人，又可以拉货，实用而方便。

陈然告诉秋澄，藏族最喜欢开的车就是皮卡和大越野，皮实耐用，动力强劲。

“天上阿里”，转上山头没多久，就看到了迎接的大门。

阿里，终于到了阿里的地界。经过了漫长的旅程，和多次在手机上的查询，秋澄的心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一如之前，在大门前的丁字路口没转弯后，可能也就200米，就到了阿里的检查站。这是很大的检查站，有几间固定的房屋，对面还有原来用来修车、吃饭的地方，可惜暂时并没有开门。

排好队，下车，所有人都得下车，和之前一样，到检查站的大厅登记，检查通行证件。

“哪里来的？”登记的藏族小姑娘笑嘻嘻地问陈然。

“拉萨，去阿里，狮泉河。”陈然老实回答。

“你以前来过没有？”小姑娘动作不快，倒很健谈。

“来过，不过上一次是坐飞机，这次是开车。”陈然在撒谎，而且面色如常。

“你做什么的？”小姑娘的语气倒像在闲聊天。

“来援藏，做设计规划。”

“设计规划？是干什么的？”不知道是没听过，还是真的不知道，小姑娘一脸天真而略带着戏谑的问。

“啊，就是勘查，看哪里适合做工程，走哪个通道，在哪施工之类。”陈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对方可能听懂的话来回答，便随口说着。

“你算了吧，知道不知道就和人家聊。”旁边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藏族姑娘笑着批评道。

不知道用藏语说了句什么，两个藏族姑娘对着咯咯咯的笑，才把陈然的证件递给了他，示意前去旁边的窗口检查。

窗口内坐着位男警察，就要比小姑娘严肃得多，每个指令也都简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走吧，我们到阿里了！”陈然再次掌握了方向盘，心情愉悦地对秋澄说道。

“旁边那个厕所建得怪漂亮，就还是不开门，真是的。”秋澄抱怨道。

“习惯吧，小姐姐，这不是在拉萨市内，五六百米就有厕所。”

“要都跟拉萨市的厕所一样就好了，很好找，还干净。”

“以前的不是的，我听我同事，有2000年左右就过来的，说那时候拉萨没什么公共厕所，大家都是随地大小便。一到晚上，满大街都是屎尿，要不注意一脚就踩上了。后来修建了青藏铁路，旅游的人也多了，政府为了整治卫生环境，建了好多公共厕所，慢慢的才好多了。”

“咱们出来，好多地方都建有公共厕所，主要还是不打扫，太脏了。”秋澄想到去过的那些厕所，皱着眉头。

“怎么打扫？又不像拉萨那样有统一的污水处理，再说好多那么远，谁去打扫，要打扫起来，成本得多高。”

“我觉得我宁愿在野外解决，再也不去厕所了，里面味道太难闻了。”秋澄心有余悸而愤愤地说道。

“那也好啊，反正都是天然的肥料，为西藏做贡献！”

秋澄被陈然带着，一起哈哈大笑。

“让我戴戴你的墨镜，我出来忘了带了。”陈然看着天地间的雪白，眼睛被四处反射的阳光刺激得有些难受。

“好啊，你戴吧，反正我也不开车。”秋澄从包里找了出来，递给陈然。

“那你最好别看外面，看多了会雪盲，要不也会可难受了。”

陈然把秋澄的墨镜套到自己眼镜的外面，居然并不觉得紧，心里暗自嘲笑，秋澄的脸也不算小。

“好吧，我眯会儿，你慢点开车。”闲着无事，秋澄将座位靠椅倾斜到舒适的角度，拿帽子盖在了脸上。

这里四处都是山，道路不在这个山上盘旋，就是换一座山继续盘旋。从检查站出来，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哪怕别的人的痕迹，连经常出现的铁塔也没有。可能电网线路没走这条通道吧。

在318国道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从内地徒步过来的人，有背着行囊的，有踩着滑板的，也有骑着单车的，还有推个平板车的，甚至见过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妻。这些人什么样的都有，有来旅行的，也有来磨炼意志的，还有靠直播挣钱的。不过，走上219国道后，一个都没见过。

嘿，还是有动物的，还是土拨鼠。从积雪中探出一个个灰色的小脑袋，四处乱看，时不时从这个洞穴快速的蹿到另外一个洞穴，偶尔还有胆大的横穿马路，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有一个小小的地方，被铁质的栅栏围住，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气象仪。其实，陈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气象仪，顶上一个随风转动的风机，下面是一个封闭的设备柜。肯定不是通讯基站，这点还是很确定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用的，陈然也不能确定，只暂时称为气象仪。

气象仪的供电装置是旁边两块标准规格的太阳能板，在直射、反射、漫射过来的所有光的影响下，少却坚持不断地发着电，提供给那个需要的设备。

这里建设什么东西，都很不容易，哪怕小小的气象仪，需要考虑环境、供电、损耗等等因素。更别说这翻山越岭的公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