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就只剩下师徒俩人,元慎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说?”
玉和道:“其实我们俩个之前是认识的。”
元慎笑:“难怪我一见你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个缘故,我还以为你会说其实你不愿意嫁我。”
玉和道:“你不是丢失了十八年的记忆吗?我其实是你的……”
还没说完,元慎捂住了她的嘴,他的手掌有些薄茧,触碰上娇嫩的唇瓣,有种奇异的触感,两人都怔了怔。玉和去扳他的手臂,他指了指窗户示意她看,玉和才发现那里有个影子一动不动,只是被屋内的帐子挡着看不真切,这人竟然守在门外,他想干什么,难不成是看看房内夫妻有没有圆房吗?
元慎松开手,大声说了句:“夫人,天色不早了,安歇吧!”
玉和只能答一句:“是。”
良久,那身影还未消失,元慎放下纱帐,示意她上床来,灯火氤氲,绯色的纱帐里光影绰绰,玉和没看清元慎眼里的那丝炽热,脱了鞋上床,俩人在大红锦被上相对而坐,玉和凑到元慎身边,耳语道:“你的确是琼州王世子陈元慎没错,可你在十四岁那一年就已经拜入了昆仑门下修道,这次,是要下山炼剑才回了尘世,却不料遭了谢老九的诡计以至于丧失记忆。”
玉和专注盯着窗户上的影子,也没看元慎神色,不知道他此时眼神越发幽深,耳垂也变得通红,她口中仍在念叨:“我其实是你的师父,只是你如今出不了宅子,所以才扮作新娘接近你……”
话还没说完,下巴被一只手挑起,元慎的声音有些喑哑:“总归你已经是我夫人,拜过堂的。”说完就低下头去。
两片柔软相接,玉和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温热席卷而至,呼吸间全是温柔缱绻,令人迷醉,她瞪大了眼睛,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砰砰地跳动,热血从心房喷出沿着脖颈上冲至脑海,灵台也被浇得灼热而绚烂,初春的晚夜有着柔和的凉意,枝头花蕾含苞未放,在月色下随风摇曳,惹人怜爱,夜风清冽,摩挲着娇花欲诱其盛放。
她慌忙推开元慎:“放肆!”
他眼中满是炽热和凌乱,对她的话充耳未闻,面上一片红晕,舔了舔嘴角,凤眸弯了弯,意犹未尽,一把钳制住她的双手,推倒压下,清冽的气息覆上她的鼻间唇畔。窗外的影子还在,玉和不敢做出太大动作,挣脱不得,她未用法术,若单论体力,女子自然是比不过男子的。她此时也发觉不对,元慎这般,倒像迷了神志一样,明明方才已经醒了酒的,是了,一定是方才的交杯酒有问题,难怪他会把持不住,难怪窗外会有人偷听,趁着她思绪纷纷,舌尖也被迫尝到了清冽的味道,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手脚绵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看见了春夜里月色清滟如水,一枝红艳凝香,或许是夜色令人沉醉,亦或是暖风太温柔,芳蕊吐露,在晚风里怯怯绽放,风势渐急了些,颇有些强势且霸道,一时间芬馥凌乱。
玉和的脑袋昏昏沉沉,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双凤眼勾魂夺魄,这是他的心上人,此时,两人的关系过于亲密了,区区暖情酒,哪里能对她起效,此时心里却有个声音蛊惑她沉沦。
夜风旖旎,绯红的纱帐被轻轻吹开,衣襟凌乱,她颈前一凉,瞬间清醒过来,不能这样下去,否则就是师徒**!
一只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游移到她腰迹,勾住她的衣带,轻轻一扯,外袍散开,玉和的双手解除禁锢,她怕捏诀惊扰了给元慎布阵的人,只能在他颈后砍了手刀,元慎倒下,她摸了他的脉,果然是被下了药。
抬头一看,窗外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她蹑手蹑脚爬下床去,整理好衣襟,倒了壶水出来,沾湿帕子,为元慎擦拭身体,刚过完年,天气还很冷,水也有些冰凉,不过没办法,此时她不敢用法术,擦了几遍,元慎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脸色也没那么红了,看来药力已经退了。
玉和为他盖好被子,坐在桌旁等他醒来,趴着趴着,竟然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手臂酸麻,揉了揉,元慎正好撩开床帐望过来,一时间,很是尴尬。
元慎望了一会儿,披了件衣服,来到桌前:“你到底是谁?”
“你的师父。”
“你若是不想嫁我,过些时日,我放你走。”
看来元慎以为这只是她的借口,昨晚的事他应该不记得了,玉和只能将那些话又讲了一遍,着重告诉他,他是受了算计。
元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不过,我总归是陈元慎没错,我的父母被皇帝害了也没错。”
玉和扶额,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岁小儿,虽然丢失了十八年的记忆,可心智成熟,思维缜密,哪里会听她一面之词。
没多久,天色已经大亮,有人敲门:“世子、夫人,该起了。”
玉和看向元慎,他也在打量着他,眼神明明灭灭,他既不信自己的话,今日,会怎么对待她?是将她交给俞将军和谢老九,还是将她赶出去,左右是不可能留她在这里了,又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准备造反,如今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他对她已经起了杀心也不一定。
玉和连忙道:“整整十八年的记忆,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元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走到里间,拿了支钗子,刺破指尖,掀开锦被,抹了丝血痕在净帕上,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婢女开了门,端着热水进来给二人洗漱,收了净帕放进盒子里端出去,又示意她为元慎更衣,玉和心想,元慎虽然不信她,但看样子是想留下她的,他既然起了疑心,以后总有机会的,接过衣服,上前去给元慎更衣。
元慎望了她一眼,也没拒绝,两人若真是夫妻,妻子伺候丈夫更衣是分内之事,何况新婚第一天,总要做做样子。
新婚第一天是要拜见长辈的,所以今日这衣服要复杂喜庆一些,或许因着元慎世子的身份,衣服就做得更繁复了,有些像礼服,玉和之前都是穿道袍或是布衣,哪里会穿戴这样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她分不清次序,理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些,拿了一件就往元慎身上套,婢女们不敢插话,元慎笑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吧。”说罢将方才那件脱下来,另拿了件轻薄的穿上,又一件一件穿戴整齐。
原来是她弄错了,元慎又示意婢女为她更衣,这倒是缓解了她的窘迫,也不知道昨日院里那些待选的姑娘有没有被教导过这些礼仪,反正她是不会的,若真由她自己来,必定会穿帮。
玉和任由婢女为她更衣上妆,今日的妆容没有那么厚重,首饰也只有几样,不用像昨日那样极尽富丽堂皇,而以突显新妇的仪容为主,玉和本来生得就美,所以只是薄薄施了些脂粉,将头发挽成了螺髻,又挑了几只白玉簪插上,真的就如同个娇美少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