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带着几个弟子离开了昆仑,往仙农宗而去,这些人,法术并不算十分高明,大半都是掌门师伯座下弟子,或是一些旁支的弟子,要么是忠于掌门人的,要么就是像他这样没有争夺之心的。
仙农宗隔得不远,御剑飞行不过一天多就到了,可仙农宗地处深山之中,山高林密,瘴气缭绕,且又多蛇蚁毒虫出没,仙农宗的人都是用药高手,元慎不敢硬闯,只好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是一处山洞,距离仙农宗不远,地势较高,可以眺望四周山势地貌。也不知怎地,广泉竟然也在同来的人中,他往日里常常跟在东寻身后,此番跟来,只怕是为了监视元慎的,他见元慎不先想着进去救人,很是不满:“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躲在此处就可以见到掌门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进去救人?”
元慎对于这位师兄,可谓是映像深刻,当初若不是广泉在背后诋毁师徒俩,他大概是不会去极乐岛为师父寻药的,那时掌门师伯还罚了此人二十鞭,此时该算是仇人相见了,广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却不愿与之针锋相对,他道:“师兄,若是贸然闯入,只怕打草惊蛇。”
广泉道:“那你说说计划吧,否则在这里干等,是没有什么用的。”
元慎知道广泉对自己有敌意,且在这里的人,大半都是掌门座下弟子,也是广泉的同门师弟,他们只怕也是不服自己的,他道:“若要救人,无非两个方法,一是硬抢,二是智取,在我看来,诸位师兄师弟自然是不怕与仙农宗的人正面对战的,但掌门师伯与东寻师兄的法力不知高出我们多少,他们尚且没有动武,可见硬抢是下策,师伯来此,是想解决仙农宗的乱局,并不是想打打杀杀分出个胜负,更不是想与他们结仇,所以,我觉得智取才是好办法,不知各位师兄师弟是何见解?”
“师弟你说的不错,昆仑是大道之源,掌门师伯的本意是来帮助仙农宗的。”说话的是陆骞师伯座下大弟子文苏,陆骞为人沉默寡言,文苏自然而然对本门师弟师妹们管教得多一些,为人比较宽容,颇有长者之风,在弟子之间名声很好,但他本人法术并不算好,又没有什么争名夺利的心思,所以也在这次队伍中。
文苏此言一出,好几个弟子也纷纷点头。
“那应该怎么个智取法,师弟你倒是说说看。”说话的是掌门师伯座下弟子葛忽旸,此人与广泉是同一年拜入风荀子门下的,性子直爽,为人快言快语,颌下髭须尤为突出。
元慎从袖中拿出一枚符箓:“这是下山前,五师伯、十师伯给我的,说是可以寻找到掌门师伯,待知道师伯身处何方,我们才好去与他会合。”
广泉道:“原来还有这个东西。”心里却想着原来智取不过是靠着这寻人符箓罢了,自己也可以做到,陆骞和辇云两位师叔也不知怎地,非要让元慎这小子带队,明明元慎的辈分最小,凭什么!他又连声催促:“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我们也可以早些与掌门会合。”
文苏看了广泉一眼,笑道:“只怕这东西不好用啊。”
元慎点头。
葛忽旸道:“怎么就不好用了,诸位师兄弟还有谁不会用这符箓的吗?”
广泉嗤笑:“就是!”
文苏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难用啊!”
元慎解释道:“寻人符箓这东西,在各大门派都是最常见不过的,仙农宗虽然主修木系法术,相信也是用过这个东西的,这山林四周地势独特,瘴气缭绕,又有毒虫毒蛇,想必是仙农宗护派所用,他们既然扣下了掌门师伯,说不定早就防着昆仑来人,我看这符箓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符箓而已,若是仙农宗存心防备,根本进不去。”两位师伯将这东西给他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符箓半点用处都没有!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免得动摇人心。
葛忽旸不耐烦道:“这些阳谋啊阴谋的,我不懂,师弟,你就直接说要怎么办吧!”
元慎看了看天空,时值寒冬,仙农宗周围的山谷却依旧气候宜然,果然是可以孕育灵草灵药的好地方,也因着这个缘故,林间有许多候鸟来此过冬,他抓了一巢织巢鸟儿,选出五只,将寻人符箓拆解开来布在鸟儿身上,一切符咒都暗合五行八卦,拆解开来是没有什么威力的,织巢鸟这种生物是群居的,最是勤劳,白日里四处觅食,到了夜里带着收获回巢统一分配,生来便是一个团体,从来不扔下同伴。
放飞了织巢鸟,它们果然飞往仙农宗觅食去了,只等天黑之后才有消息,葛忽旸更加不懂元慎此举何意,广泉在一旁撺掇他去找元慎麻烦:“我看呀,元慎根本不想找到师父和师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像傻子似的在这里干等着。”
葛忽旸果然起身到了元慎跟前:“诶,你小子是不是耍我们呢?”
文苏见到元慎的动作,稍加思索便已想通,更觉得这个师弟果真出众,不免起了欣赏赞服之意,又见广泉与葛忽旸一个阴险一个鲁莽,偏偏元慎辈分小,要唤两人一声师兄,他出言相帮道:“你别急啊,晚上你就知道了。”
葛忽旸生气:“我等不及了,几只鸟就能找到师父不成?仙农宗不过是个中等门派,怕它作甚!”此言一出,其他弟子纷纷看向这边。
元慎起身,道:“师兄,我们都是昆仑弟子,若此时不团结一致,生了内乱,不能帮忙不说,只怕还要掌门来为我们收拾烂摊子,你别着急,凡事三思而后动。”
葛忽旸怒火消了大半,他性子急,往日里风荀子也经常教训他做事前要多想想。
元慎又道:“大家的法术也算不错,但我们此行不过十几人,若对上仙农宗全派数百人,是没有胜算的,大家出了山门,还得全须全尾回去才好。”此言一出,许多弟子纷纷冷静了下来,是啊,硬拼是没有胜算的。
元慎知道葛忽旸性子急,又没什么心眼,偏偏是师兄辈的,须得稳住才行,拉着葛忽旸坐下,道:“师兄,两位师伯既然给了我这东西,说明是掌门师伯留的后手,难道你还不相信师伯吗?”又道:“我知道你担心师伯,但也要小心被有心人利用”。葛忽旸想了想,广泉煽动他,可自己却不出面,这厮着实狡猾,瞪了广泉一眼,他虽然不喜欢元慎,但更讨厌广泉,他们二人一起拜师,当年广泉为了讨好东寻,可是坑过他不少,所以他也不喜欢东寻,他来此,只是为了救师父的。
几人耐着性子,天黑的时候,织巢鸟果然回来了,那五只织巢鸟身上有寻人符箓的片段,合在一起便是个完整的符箓了,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不简单,毕竟这要求对符箓滚瓜烂熟,更涉及到阵法改造,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文苏稍微懂一些,他过来帮忙,与元慎忙了许久,才拼起来三个片段,果然,有一只织巢鸟今日见到了掌门风荀子的痕迹,众人见此,也是面露喜色。
葛忽旸也不由得对元慎改观,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广泉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盘算着,元慎果真厉害,反正他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心中不免有些嫉妒。
深夜时分,五段散符终于拼凑完毕,原来这仙农宗外头除了瘴气和毒虫,内里还有阵法守护,若是硬闯十分艰难,也不是没有道路可通行,但都有人布守,整个仙农宗分为前山、内城和后山三大部分,前山是居所,东寻如今就在前山一处院落,内城里则是炼药的地方,至于后山则并未探到,今日的五只织巢鸟中,只有一只见到东寻踪迹,还有一只见到了掌门,两人似乎并不在一处。
葛忽旸抚掌大笑:“太好了,终于知道师父在哪里了,咱们这就去寻他吧!”
元慎摇头:“我想等明日再探一次,如今对于仙农宗的地势只不过探到一半,且师伯与师兄并不在一处,若是分做两队人马只怕不够。”
葛忽旸急了:“就不能先去将师父他老人家救出来吗?随后再去就东寻师兄就好了,啰啰嗦嗦干什么!”
文苏起身拉住葛忽旸:“别急,你看看你,我们都知道你担心掌门,但你想想看,你除了打架厉害,出主意却是不厉害的。”
葛忽旸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反应过来,指着文苏:“你,你骂我!”
文苏拉住他的手指:“没有骂你,这是事实,再说了,我出主意也不是很厉害。”又指了指元慎道:“那才是出主意厉害的,我们听他的。”
同来的弟子们对元慎有所改观,有几人劝道
“葛师兄,要不是元慎是出主意,我们硬闯的话,早就被抓了。”
“就是,说好要智取,就不要贸然行事。”
葛忽旸虽然脾气冲,但人其实不坏,气了一会儿倒是笑了:“说得对。”又问对元慎道:“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