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意见一致,事情就好办许多了,只等着齐溱的父母来,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师徒俩的预料,齐溱的父母是在五天后到的,也不知怎的,来了昆仑数日,似乎也没能劝动齐溱,齐家二老非要见一见玉和。
玉和去了太极殿,元慎坐在上首,齐信与齐夫人坐下下首,自玉和进来,就一直默默打量她。
元慎向她行了个礼:“师父。”
玉和点头,落座,她见齐家二老举止拘谨,齐信还好些,齐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怨恨和恐惧,似乎又有些忌惮,她问:“不知二老为何要见我。”
齐信行了个抱拳礼:“原来长老果真如此年轻美貌,溱儿来信说他对你一见钟情,也就难怪了。”
玉和心想,此事不怪齐溱,难不成要怪她吗?她道:“齐溱的事,我是真的没想到,年轻人还是要以修行为主,相信他很快就能想通。”
齐信迟疑了一下,道:“我这个儿子,此番是真的难以劝解了。”
齐夫人形容有些憔悴,她道:“长老,你不知道,他对你念念不忘,前番也是太过思念,所以才装病骗你,只求能见一见你,如今,他是真的病了,这几日,渐渐消沉,我们做父母的,心都碎了。”
玉和看向元慎,他没说话,看来齐夫人说的是真的。
齐夫人又道:“对于女子而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寻得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长老,溱儿对你一心一意,你若愿意,我们齐家必定三媒六娉求娶。”
玉和是真没想到齐家二老竟然被齐溱说服了,齐夫人说的倒是没错,可对着她一个仙山长老说这样的话,就有些荒唐了,她打断齐夫人的话,道:“齐夫人,我算是他的长辈,此事绝不可能。”
“可溱儿只是门徒,不是正式弟子,你也就不算他的师长。”
“齐夫人,我对齐溱也是无意的。”
齐夫人抹了抹眼泪:“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溱儿他根本不听劝告,他说若不能得偿所愿,活着也没意思,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长老,你可怜可怜他。”
玉和有些生气,看来,齐夫人委实是个没有主见的妇人,难怪教的齐溱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情,她道:“齐夫人,难不成齐溱想要任何东西,别人都要给他吗?我好歹也算昆仑一处仙山长老,为了他的心愿,竟然要听你的话吗?”
齐夫人哭道:“那你就不该出现在他眼前,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上那清云峰,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的溱儿有什么错!”
玉和惊呆了,这种事,竟然要怪在她头上吗,元慎呵斥道:“荒唐,齐夫人休得胡说,我师父位居长老之职数十年,难不成连人都不能见吗?”
玉和拂袖而去:“不可理喻!”
后头传来道歉的声音,齐信道:“这事的确荒唐,但我们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二位别生气了,我夫人就是太宠溺孩子了。”
齐夫人抽噎道:“云州齐家的男儿最是痴情,可偏偏我的溱儿爱而不得,可怜他为了情之一字竟要丢了命吗?”
玉和止住脚步,回头问:“你们是云州齐家的?”
齐信点头:“正是。”
“祖先可是叫齐维秀的吗?”
齐夫人问:“你怎么知道?”
玉和怎么会不知道呢,齐家,也是她的祖先,齐维秀,是她的外公,当年,父亲与母亲成婚时,就是在云州,小时候,还带她回去看过他。她问:“云州齐家,是前朝太康年间搬过去的吧,你们是齐家第几代人了?”
齐信道:“第十一代,怎么,你也知道我们齐家的事?”
玉和点头
齐夫人气势衰弱下去,语气也有些自怨自艾,她道:“可我们齐家,这数百年来在修界都抬不起头来,原以为昆仑如今广纳学子,当与其他门派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的,你不愿嫁给我儿,是嫌弃我们的家世吧?”
玉和慢慢走到齐家二老跟前,见他们其实与外公没有半点相像,她道:“不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是云州人。”
元慎眼睑微抬,问:“云州齐家出过什么事吗?”
齐夫人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我们这位祖先,是个散修,有一儿一女,儿子叫齐凌志,女儿是收养的,叫若湄,出自书香门第,可惜父母亲友都亡故了,祖先可怜她,将她收养,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祖先见她乖巧懂事,本来也是想着长大之后许给儿子的,可能是两人没有缘分,齐凌志那时候年轻叛逆,游手好闲,凡是父亲说的话,一概要对着干,说什么也不愿意娶这个妹妹,云州就那么大点地方,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若湄觉得抬不起头来,远走他乡,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玉霄,法术高超,两人结为夫妇后,齐凌志开始后悔了,可他本就是个浪子心性,又争强好胜,只想着打败玉霄将若湄抢回来,没想到若湄已经怀了身孕,争执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身体,若湄没有修习道法,不过是凡人之躯,生下女儿后,身体越发不好,命不久矣了,玉霄为了妻子,到处求医问药,甚至投靠了妖族,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玉霄做了妖族的左使,齐家也因此被修界指责,说若不是齐凌志,修界百年前或许根本没有这一浩劫,就算到了今日,还总有人时不时拿此事来羞辱齐家,所以一直以来,家里孩子的亲事都不怎么好说,齐家的子孙单薄,溱儿他们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他是家里的心尖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先前在家的时候,只有女孩子围着他转,从没见他对谁高看一眼,没想到,他这一上心,便怎么都劝不了,他就是我的命啊,我看他憔悴悲苦,我的心都被劈成两半了!”
玉和坐回椅子上,抚着额头,默默地听着,心想,齐凌志的所作所为,也只能算是个浪子,齐家这些年在修界默默无闻,倒不是只因为父亲母亲的缘故,实在也是子孙太不争气了,好不容易齐溱进了昆仑,却有个不明事理的母亲,这样拎不清的妇人,怎么能把儿子教养好呢?看了齐信一眼,这个人虽然还算清醒,不过耳根子太软,法术也不佳,娶的妻子也不好,看来,齐家人果然是不怎么好说亲的。
遇到这样的一家人,玉和觉得很无奈,最好的方法是将齐溱撵回去,不过,那日在太极峰上,他的枪法使得不错,对于齐家而言,齐溱这样的人应该是佼佼者了,何况,外公后人单薄,男丁只剩下齐溱一人。她记得外公是个很瘦弱的老人,性格很善良,要不然,也不会收养母亲,更不会在母亲与父亲成婚时,高高兴兴送嫁。她的父母早已亡故,齐溱与她勉强算有些亲缘关系,而且据齐信夫妇所说,修界如今还有人拿父母的事怪罪齐家,如今,齐溱又因着她荒废修行,她不能无动于衷。
元慎看了玉和一眼,眼神有些怪异,他道:“无论怎么说,我师父的辈分都比齐溱大许多,况且,你们二老送他来昆仑,想必是为了让他好好修炼的。”
齐夫人道:“谁说不是呢?我早就跟他说过,天下美人那样多,何必执着,可他偏偏,哎!我可只有溱儿一个儿子呀!溱儿若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罢又一双泪眼瞅着玉和。
玉和觉得尴尬又懊恼,难不成,若是她不答应齐溱,齐家母子就要去死吗?她想了想,道:“我会去见齐溱一面。”
齐夫人勉力挤出个笑容:“如此,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