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过后,谢蓉姐妹三人又继续挤在一屋,鼓捣着要送给大姐姐的礼物,倒是没时间去关注王家的事情。
不过还是略有所闻,关于谢蓉与那王家公子定亲之事,也就柳若华与谢菱及几个亲信知道。
谢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谢莲作画,就差最后一些细节敲定即可。
谢盏没什么这方面的天赋,这次为了谢菱,可是把自己压箱底的物件拿了出来,中间的过程到没她什么事,不过她一向是爱热闹的,自然每次要跟着的。
谢盏百无聊赖的端坐在椅子上,道:“好像是今日,那王家人就要被问斩了。”
谢蓉对此事有一些知晓的,只不过她刻意不去提起,忽闻谢盏这一说,双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毕竟是她一直认为要嫁过去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伤感。
谢蓉看着谢莲将最后一笔完成,缓缓起身,道:“好了,妹妹这画,画的极好,到时候姐姐照着此画绣好后。
这幅画作也可让大姐姐题诗,装裱起来,留给四妹。”
谢莲目光微微一颤,双眸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期待。
谢盏闻言,立刻将王家之事,抛于脑后,连忙起身上前,围着谢盏的画作,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称赞道:“四妹学了那么多,我就觉得还是这画画不错,已经能想象到,二姐将整幅图绣出来的模样了,加上我的玉丝柔,到时候出来的成品一定是极美的!”
谢蓉笑道:“这次妹妹竟舍得,将自己的最喜爱的东西拿出来。”
谢盏自豪道:“那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玉丝柔,虽是妹妹我珍藏了许久的。
当初,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从绫锦阁抢到的,一直舍不得用,如今配大姐姐,倒是极好。”
谢蓉看着谢盏摇头晃脑的模样,不由得一笑。
朱雀大街。
王家行刑之期已到,按例犯有重罪之人,要在全城游街示众,遭受众人的唾弃。
大街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百姓们手里拿着烂菜叶子鸡蛋,不停地朝刑车上仍去,骂声沸天。
王家人皆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在狱内呆了几日,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如今,又是游街示众,又是被百姓唾弃的,皆都恨不得早早死去。
王攸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原本他也才过了不惑之年,却已是形同老叟。
后面一众的娇妻美妾、公子小姐们的早已经哭断肝肠了。
待众人游街结束之后,随即被押往刑场。
一个一个彪悍无比的刽子手,早已经把刀磨得蹭亮,王家人齐齐被押了上来,皆跪于脚下。
刑场四周已经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谢菱扶抱着已瘦的不成人形的翠娘,站在刑场正前方,她今日给自己画了一个普通的妆容,穿着一身麻布素衣,在纷乱的人群中毫不起眼,低声道:“翠娘,你能看到吗?”
怀中的翠娘,呼吸低沉缓慢,闻言微微的睁开了双眸,光这一个睁眼的动作,就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谢菱见此,手掌微动,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翠娘的体内,半晌之后,翠娘好像恢复了一丝神气,目光逐渐清晰起来,随即看向前方。
随着监考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拿起一大碗酒猛喝一口,然后一口喷在大刀之上,在一阵哭喊声中,手起刀落,斩台之上,鲜血顿时铺成一片。
翠娘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积累多年的怨恨,终于放下了,嘴角绽放出一个凄美的笑容,艰难道:“多谢姑娘,帮翠娘报了仇。”
谢菱见翠娘脸色愈来愈白,心下十分悲痛,翠娘本就靠一口气撑着,如今这口气没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随即将翠娘带出人群,快步来到附近的一座宅院内,这宅院本就是给翠娘养伤之地。
谢菱将翠娘扶到院中柿子树下,轻轻放在摇椅之上。
翠娘微微抬头看着眼前已经成熟的柿子,想要伸手去摘,可她已经没力气了。
谢菱见状,连忙伸手摘下一颗柿子,轻轻地放在翠娘手中。
“翠娘的夫君常说,柿子都是一堆一堆的挤在一起的,寓意着好事成双,他说翠娘是有福之人,所以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柿子树,秋天的时候就抱着翠娘,在树下边吃边说话。”翠娘目光向远方玩去,似乎是看到什么人,笑容轻松而灿烂,“多谢姑娘,辛苦为我移来这柿子树,翠娘无以为报,唯愿姑娘一生,平安顺遂……”
话音刚落,翠娘双眸微闭,手中的柿子掉到了地下,咕噜噜的滚了好远。
谢菱抬头看着眼前红艳似火的柿子,缓缓道:“好事成双,愿你们来世还做一对幸福美满的恩爱眷侣。”
轻风微起,似乎也在为翠娘哀悼。
“丫头。”
程礼从屋内出来,缓步走到谢菱面前。
谢菱转身拱手道:“辛苦师父了。”
程礼缓缓道:“丫头,不必伤怀,翠娘是死而无憾了,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的,每活一天都十分痛苦。”
谢菱道:“我知道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谢菱思忖片刻,缓缓道:“还要辛苦师父,将翠娘的尸身带回钦州安葬,徒儿在钦州,为他们找了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到时候徒儿的人会指引您,办完翠娘的事情之后,师父可先回谷。
弟子学艺不精,这次劳烦师父出谷,实在是深感惭愧。”
程礼已是过了花甲之年,许是身为医者,身体健朗,长须黑发,倒显得十分儒雅。
程大夫摸了摸胡子道:“你我之间说什么感谢,别忘了你以后可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为师还有好多本事还未传授于你!”
谢菱笑道:“等这边事情安定下来,徒儿一定到谷中,潜心修习。”
谢菱将翠娘的的尸身抱进屋内,与程礼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谢府。
柳若华这几日,一直忙于李云归的过继之事,也只是偶尔听见王家之事,到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王家是自作多受,至于其他她也没去多想,只想着将明日的过继之礼,弄的妥妥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