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分。
睿王府。
棹远看着一直亮着的书房,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下道:一整天了,主子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能让主子如此的,大抵也只有谢家那位了。
祁云端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一本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右手放在一旁,却也是一动不动,至于这书,更是一页都未曾翻开。
片刻之后,祁云伸手抽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白纸,目光凝重。
只见纸上写着,&ld;寅时出,未归,不知去向。&rd;
祁云盯着这几个字,眉头微微一皱,喃喃自语道:&ld;你又去哪里了?又去做什么了?&rd;随即将手中之物,置于烛火之上,焚烧而净。
忽的,窗外传来两声轻响,祁云目光一亮,随即快步走了过去,将窗户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向祁云怀中倒了下去,祁云目光一顿,双眸闪过一阵惊涛骇浪,将来人轻轻地接住。
谢菱将头微微抬起,低声道:&ld;你让人将我留下的痕迹,处理一下,我实在是太累了,要好好的睡上一觉。&rd;说完便一头栽进祁云的怀中。
祁云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目光一颤,随即喊道:&ld;棹远,进来。&rd;
棹远在门外听到主子略显低沉的声音传出,心里一愣,主子怎么好像有些生气了,连忙推门而进,因着祁云背对着他,看不清楚表情,棹远轻轻地咽了一下口水,疑惑道:&ld;主子,何事……?&rd;
祁云道:&ld;让苏子卿立刻到我房中,随后将窗外的血迹清理干净,再去王府的四周看看,有无异常之处。&rd;
棹远心下一凉,颤声道:&ld;这……苏神医怕是已经睡着了,他可是最不喜睡觉时,上次有人打扰到苏神医休憩,被他毒哑了十天,方才给了解药,属下……&rd;
祁云冷冷道:&ld;就算他已经死了,也得从土里挖出来。&rd;
棹远闻言连忙住了嘴,道了一声&ls;是&rs;,随即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祁云将谢菱抱在怀里,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一丝暴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ld;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可是连你都不会放过的。&rd;
苏子卿推门而进,道&ld;我要是死了,挖起来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rd;
祁云立在帘子后面,身形未动,道:&ld;你去床上看看。&rd;
苏子卿猛地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微变,惊讶道:&ld;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rd;
祁云眉头一皱,道:&ld;胡说些什么,我是让你看看床上之人。&rd;
苏子卿闻言,将双手放了下来,放心道:&ld;噢,我还以为你是贪恋我的美色,毕竟我举世无双,貌若潘安。&rd;随即缓步上前,掀开帘子,看了看床上之人,惊疑道:&ld;你都处理好了,叫我作甚?而且,这女子也并无大碍,还需要我?深更半夜的将我叫醒……&rd;
祁云目光紧紧地落在谢菱的身上,道:&ld;我是让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rd;
苏子卿从未见过祁云如此紧张的模样,摸着下巴,一脸八卦道:&ld;这女子难道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啧啧,那我得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rd;
苏子卿仔细为谢菱把了把脉,时而皱眉,时而惊叹,时而欢喜。
祁云见他如此,眉头越皱越紧,双眸黑云密布。
苏子卿惊叹道:&ld;这女子还真是厉害,过去的一两年间,中过剧毒,受过重伤,而且,还是断断续续,伤了好,好了伤……不过好在,她内息深厚。
而且,还有高人帮忙调理,倒不妨事,这高人实在是厉害,有机会倒想见识一番。&rd;苏子卿顿了顿,继续道:&ld;这女子,应是不久之前,经历过一番恶斗,耗费了太多的内息,本来调息几日,也就无大碍的。
只是之后又强行运功,身体自然承受不住,怕得睡上几日才行,她醒来后的一个月内,切勿再强行催动内息。
至于她受的外伤,你刚才已经止了血,包扎好了,我也看了看,对于她来说都是小问题,不过……&rd;苏子卿故意拉长了语调。
苏子卿为人虽放荡不羁,但在医术方面,却是造诣匪浅的。
祁云紧张道:&ld;不过什么?&rd;
苏子卿顿了顿,笑道:&ld;这女子长的还是挺不错的,肤如凝脂,眉如新月……&rd;
祁云的目光落在苏子卿的身上,眸中黑雾散去,薄唇微启,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冷冷道:&ld;你先回去。&rd;
苏子卿猛地起身,不可置信道:&ld;用完我就让我走了?过河拆桥的本事也太厉害了些……&rd;
祁云看了一眼苏子卿,将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道:&ld;别将她吵醒了。&rd;
苏子卿见祁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又见祁云满眼柔情的盯着床上女子,肉麻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转身掀开帘子,离开了祁云的房中。
远远的还能听到苏子卿忿忿不平的声音,&ld;太过分了!刚才是谁把我叫醒的……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惩罚他。&rd;
棹远看着苏神医走远之后,才敢出来,随即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祁云将门轻轻地打开。
棹远微微抬眼想往房内面看,可是主子在此,也不好太过放肆,随即拱手轻声道:&ld;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rd;
祁云道:&ld;好。&rd;
祁云忽的后退一步,立刻将门轻轻的关上。
&ld;……&rd;
棹远还想看看里面那位是不是谢家小姐,却不料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想来也只有谢家小姐,才能教主子如此急躁。
祁云朝床边缓缓走去,轻轻的掀起帘子,端端的坐在床边,将谢菱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衾被里,眉眼低垂,用无人能听见的声调,道:&ld;我从来都知晓,战场之上,刀光血影,受伤之事,亦在所难免,如今,听苏子卿这样一说,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你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相助,只希望你能平安。&rd;
祁云望着眼前睡得深沉的女子,轻抚了她的脸颊,叹息一声,道:&ld;什么时候你才能乖一些。&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