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他仍旧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刚才讨论的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一样。
只是这人对别人都冷漠得很,偏偏对她不一样,热辣的眼神总是让人容易脸红,还有那时不时都会弯起的眼角和唇角,总会让人误以为他其实是小奶狗型的。
“你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容易冲动,一会儿又想轻薄你。”
“我,随你轻薄。”
不得了不得了,他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所以说恋爱中的人进步都是这么神速的么?
不过这大白天的,太过亲密也不是好事,轻轻推了他一把将手抽了回来,接过橘子慢慢吃着:“既然选秀的事已经不用我们操心,那马侧妃……”
“你真的想帮她?”
“日行一善吧,总会收获好结果的。”
宗清夜突然回想起当时在黑风寨的日子,她有邪恶的一面,也有纯善的一面,深似一本书的她,何时才能完全读懂?
“图曼有一种假死药,吃了会让人呼吸和脉搏都变得弱不可见,可以支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算起来也才四个小时而已,这出殡也得好几天呢……
“若是宁王都来不及给她举行葬礼就草草下葬,两个时辰足以。”
看来他已经有主意了。
章沫凡摸着下巴根本就没有的胡子:“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哦?”
“我相信你也能想到的。”
能让宁王不顾面子草草安葬一个侧妃,除非是因为这侧妃的死被其他人知晓会让他更没面子,那无非只有一条路,就是这死状会毁了他的人设!
她眯了眯眼睛:“啧……你咋这么厉害呢?”
“你也不赖,立马就想到了该怎么做。”
既然方案已经成立,她便找来图曼要来那种药,又让石岐带着药悄悄去了一趟宁王府,这才让红袖带着张公子去候着。
第二天夜里,宁王因为章沫凡对马侧妃的重视去了她房里,彻夜未断的惨叫声惊跑了府里所有的麻雀。
天蒙蒙亮时,宁王府的后门被人匆匆打开,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急速地朝着城外而去,寻了一处小水塘将麻袋扔了进去。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们看着麻袋沉底才离去。
这人刚一走,红袖就以矫健的伸手从一棵大树上跳下,站在水塘边看了看,还是没有勇气跳下这脏兮兮的地方,转身找来了张公子,一把把他给推了下去。
张公子水性还行,虽然呛了好几口水,但好歹把麻袋给拉了上来,打开一看,的确是还赤着身子满身没一块好地方的马侧妃。
心疼地接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张公子抬头看着正瞧着其他地方出神的红袖问道:“你确定她真的还活着吗?”
“不然我是来和你偷尸体的?”
红袖正为自己沦为章沫凡的跑腿生着气呢,根本没有闲工夫保持礼节,更没有功夫和他开玩笑。
因为宁王在京都的眼线众多,所以和作为宁王门客的红袖一起的张公子很容易就摆脱掉了眼线,把人带去了章沫凡家。
此时的她正趴在桌上听宗清夜给她讲故事,摇晃的烛火晃得她昏昏欲睡,眼看眼皮子就要合上了。
“喂!”红袖一走进来就大喊了一声,直接把她的睡意全部惊醒:“人救回来了!”
不过下一刻,宗清夜手里的书就飞到了他脸上:“小声点。”
“……”
张公子跟着章沫凡将马侧妃放到了另一间厢房之中,又让图曼给她喂了解药,待她哼哼唧唧地动了动,这才放心地退到了门外。
看着她这一身的新伤,还有那脸上的几处已经被水泡涨了的疤,见过这么多死人的章沫凡也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这宁王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这马侧妃为了自由也真豁得出去。
她只不过是让马侧妃假意迎合一下宁王,搞两处遮不住的伤就行了,哪知道这马侧妃竟然搞得这么大!
她是被虐久了成了受虐狂不是?
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章沫凡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我找个丫头来替你上药吧。”
“县君……还请留步。”
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硬是挣扎着起身,直接对着她“扑通”一声跪下:“还请县君……再帮我一个忙。”
“何事?”
“替我告知家中父母我尚且安好。”
“他们要是知道了,宁王不就知道了?”
“可是……”
“没有可是。”章沫凡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莫要怪我无情,救你这件事本就十分冒险,我不过是同情你被欺辱,却不是你应该一直抱着的救世主,我不能因为你而给自己找麻烦。”
她不久就要和宗清夜离开京都赶赴战场,此时是断断不能有任何差池的,若是还连累了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善良是可以善良的,但不能无底线的善良。
“可我的父母已经年老,若是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你大可放心,宁王为了面子和你母家的关系,也不会让人知道你已经死了的消息,只当你病重,挪去别的地方养病罢了。”
“难道此生就不能再见他们一面……”
章沫凡皱着眉看着她,为了能逃出来她尚且都能狠心至此,为何这会儿犹犹豫豫了起来?
她不禁在心底留了一个疑影,但还是出言安慰了她:“若是有一日宁王不在了,或者颓败了,你也可以得见天日。”
意思很明显,要想明面上光鲜,她和宁王只能活一个,可若是胆怯,就只能抛弃身份苟且活着,毕竟已经没人再会鞭打她了。
“是……多谢县君的救命大恩!”
她郑重地抬手行礼,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章沫凡还是把功劳推了出去,即便以后这是个坑,也坑不到自己身上:“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红袖公子吧,他才是真正救了你的人。”
让张公子给她安排了一个远离京都的庄子后,于第二天夜里由红袖亲自给送了出去。
不知怎么回事,章沫凡总是对这件事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