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沫凡可不会给她机会让申夫人去背黑锅。
张姨娘的下巴被她掐得快要变了形,但还是一脸的倔强不肯松口:“妾身这脸上的伤,只怕老爷问起来,怎么也没法说是自己弄的。”
“是吗?那本王妃教你。”
章沫凡一把甩开她的脸,扯起她的右手便朝着她自己的另一边脸扇过去,力道之大扯得人像一片四处飘落的树叶。
又是一掌下去,张姨娘两边的脸蛋皆是高高的肿起,在她如雪般的肌肤上显得犹为触目惊心。
“学会了吗?”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收,张姨娘这会儿是断然不敢再造次,傻不愣登地爬起来,捂着脸一边哭一边点着头:“是,妾身明白了。”
等张姨娘离开后,申夫人急忙扶着章沫凡回了座:“王妃这一扇,怕是张姨娘又得闹个几天几夜了。”
“她不敢的。”
“可以前在府里她但凡收了一丁点委屈,便会去老爷面前哭诉,非让整个府都受了罚才肯罢休。”
“夫人,您就是性格太好了所以被人爬上头给欺负,要知道张姨娘这种性格的人,只敢捡软柿子捏,可不敢和钉子碰。”
申夫人没怎么听明白,歪着头问道:“何以见得?”
“据我所知,这张姨娘出身红尘,身后既无母家的帮衬,还有一个嗜赌如命的弟弟,对于她这样的出身来说,最怕的就是失去名分和地位。”
“确是如此,可她在府中横行霸道已久,也未曾见她怕过。”
“她不怕你,可不代表不怕我,不怕安王,甚至皇后娘娘。”
看来这申夫人还是原生家庭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连这样的关节都看不透。
据章沫凡所知,这位申夫人本是权贵家中的嫡女,从小就备受宠爱,是一个父母在爱中包裹长大的人。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外界的纷乱算计一概不懂,只知道这世上的人都如同她的家人一般善良温暖。
在她十六岁那年,一眼便被蓄意与她制造偶遇的御史大夫给陷落了,那时的御史大夫还只是一个从八品的秉义郎,比申夫人要大上那么几岁,不过稍稍手段,便让申夫人无法自拔,非卿不嫁。
申夫人是傻,可她的家人不傻,一眼就瞧出当时的秉义郎不过是想利用自家的女儿上位,所以竭尽所能的阻止。
这秉义郎是既卖惨又装可怜,惹得申夫人先行有了身孕,这才不得不嫁了过去。
有了申夫人母家的帮扶,他可谓是步步高升,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就坐上了官至二品的御史大夫。
可也是因为这一路过来得太顺利,所以他就飘了,仗着申夫人性情温润懦弱,直接娶了好几门姨娘回来。
其他的倒也还好,皆是有些眼界的女子,倒也对她这位正房夫人尊敬,偏偏三年前娶回来的这个张姨娘是个不省事的。
仗着一身的狐媚功夫,硬是把御史大夫迷得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她。
更是在不久前险些休妻,扶那个风尘女子上位。
不过幸好有申夫人的家人阻挠,还有皇帝的呵斥,他这才放弃了想法,但却对自己这位正房夫人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极尽冷落。
看看这府中的下人,不也都是得了他的授意,才会对申夫人这般不敬的么?
看了一眼总是哀怨满身的申夫人,章沫凡一边庆幸安王府的形势简单,一边也替她感到惋惜。
如花般的年纪却沦为被人算计的工具,一腔的深情都不过是人家的阶梯,她这样简单的心眼哪里承受得住?
所以在和章沫凡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想必她也很羡慕这位安王妃的性子,果敢坚毅,最重要的是气势强大,谁敢惹她,她就敢打。
申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叫红玉的丫头伺候着,连带着她穿得衣料子都朴素得紧,就更别提那双粗糙得像做农活的手了……
“夫人难道要一辈子让一个姨娘爬在头上吗?”
“我又能做什么呢,老爷宠她,这府里的人都怕她……”
章沫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夫人家中还有父母健在,为何不想他们求助?”
“当年因为违抗他们嫁到这里,我已经许久都不敢和他们走动了。”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只要你软一软主动低个头,他们那里会有不帮你的意思?更何况他们素日里也并不是完全不理会你。”
申夫人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们。”
“难道夫人还想被这样欺辱?还想被一个风尘女子压着出不了头?”章沫凡拉起她的手:“瞧瞧,这哪里是个贵家夫人的手,想必平时自己亲手做了不少下人该做的事吧?你幼时在家里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般直击心灵的问话,直接击垮了申夫人内心最后一层堡垒,她突然坚定了起来,起身朝着章沫凡跪下:“还请王妃帮帮我,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其实她请章沫凡来家中做客,本就带着这层意思,现在只不过是看到章沫凡用最简单的手段做了最狠的事,心中更加坚定几分罢了。
“夫人需得明白,我不会帮一个无法成功的人,我得看到希望,才会施以援手。”
“还请王妃教我怎么做。”
“这张姨娘的确不敢大闹,但不代表她不会给你家老爷吹枕边风。”
“是,她的确经常这样做。”
“既然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即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对不对?”
“是。”申夫人的眼神异常坚定地抬起头看着她:“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家老爷在家?”
“是的,在书房。”
“想来他一会儿就会过来问罪,虽说张姨娘不敢说她的脸是我打的,但肯定会隐晦地提及有关于你,你觉得你家老爷需要看到怎样的场面才会感到疑惑,才会去怀疑张姨娘话里的真实性,甚至还怜惜你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