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的房契和地契十分地沉,章沫凡此刻也不敢再多逛,唯恐一会儿他见自己喜欢走哪条街,干脆把整条街也买下来送她。
草草地回了家,她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没等到临时去处理公务的宗清夜回来,倒是等来了一脸怨念的红袖。
“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王府的守卫还真厉害,要不是碰石岐,只怕今天我得折在这儿。”
“谁让你总是走夜路,还不走正门的?”
“我不是得甩开那些尾巴吗?”红袖见她放在桌的零食立即来了兴趣,坐过去就开始剥起了花生:“你这些东西都哪儿买的,我怎么买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自己拿回来加工过,肯定和外面的味道不一样。”她正想解释一番又觉得不对:“你大晚的来这里就是为了吃我的零食?”
“当然不是,我像是那种闲的没事干的人?”
“不像吗?”
虽然大家已经很熟了,可是也没有熟到一天见两次面,还大半夜地招待他的程度吧?
更何况这孤男寡女的,她一个新婚王妃和一个名满京都的美公子独自坐在自家小院里,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恐怕她的名声要坏过宗清夜了。
“我来是有正事,找不着王爷就只好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
“他在忙呢,你有啥事?”章沫凡见他吃得实在是有些开心,忍不住也跟着抓了一把剥了起来。
“马家最近搜罗了不少东西,我也发现了一些东西,凑吧凑吧差不多能把宁王给扳倒。”
她的确是让马蕴薇去让她兄长搜集宁王与南疆联系的证据,只是这马蕴薇没来给她汇报,怎么先报到了红袖那里?
“你发现了些什么?”
“一些书信,皆是宁王和南疆往来的信件,里面有不少敏感的文字。”
章沫凡见他掏出来了一封,不是很感兴趣地打开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你说这是南疆寄给宁王的信?”
“嗯,应该是五个月前的事。”
“不对啊……这纸张新的不行。”她拿起来闻了一下:“闻起来也是新纸,而且这笔墨也像是刚写去的样子。”
她指了指一些落笔处继续说道:“这南疆人写字也喜欢写豐国流行的字体?”
红袖疑惑地看了一下,也慢慢发觉了不对:“难道这是宁王放出来的倒钩?”
“很显然他还是没有信任你,并且故意做了这么一个局引你当,你要是中招了,他大可用我刚才发现的这些东西来洗清嫌疑,并且说是你蓄意陷害。”
“不错,若是我不当,那他自然有足够时间安排好一切,彻底隐藏好真正的证据,让我再也找不到。”
宁王显然已经想到了他们要从哪个方向出招,可是他放这个钩子到底是要钓谁?
是红袖,还是背后的他们?
“对了,马家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说是找到了一个亲眼目睹宁王与南疆交易的小兵。”
“这有可能也是一个陷阱。”章沫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还是轻敌了一些。”
“如果现在再找不出证据,只怕是动不了他了。”
“为何?”
红袖看了一眼蹲在房顶像个猫头鹰一样的石岐:“来京的弈国质子暴毙。”
“我知道啊。”她很平静的回答道。
“你知道?才发生不久的事呢,想来你家王爷此刻就是去处理此事来着。”
“我知道啊,我干的。”
“噗……”红袖一口浓茶给喷了出来,鼓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你做的?”
“对啊。”
“你知不知道这会挑起两国纷争?一旦起了战事,宁王之事便没有人会在意,他很容易就能逃出危险!”
章沫凡依旧是很平静地吃着花生,甚至对他的质问一点也不在意:“你好像很恨他的样子。”
那不是废话吗!
谁都知道红袖是宁王的吗门客,也都知道宁王虽说许了他贵胄的称谓,却始终只把他当做下人,随意差遣和使唤也是常事。
若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红袖也不必会在意这些事,可偏偏宁王是个十分喜欢玩弄人心的人。
他的玩弄并不只是算计,而是喜欢看着别人从喜悦跌倒失落深谷,看着一个内心骄傲的人不断地被他践踏,慢慢变成一个不敢有性格的怪物。
而红袖这么多年来便是如此,曾彻夜守在屋外等他醒来回话,也曾看着他与那些侧妃颠龙倒凤却还要他点评,甚至送给他不少女人,却不准他有任何反应……
这完全就是把人当做狗屎在玩。
“我岂止是恨他……我只盼着亲手能杀了他。”
当年的元家灭门惨案,宁王不可能不知情。
“我也是,不过这人防备心很重,我们要想得手,就必须要比他还要变态才行。”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挑起两国争端?”
“不错,弈国已经和南疆结盟,弈国现如今真正的太子司华商又是我小师傅,要给他宁王做点文章还真不是难事。”
红袖感觉嘴里的花生突然不香了,有些讪讪地将手放下:“从前我只觉得自己阴狠,却没想到最毒还是妇人心。”
其实他说得没错,章沫凡自来京都之后,也已经要过一些人的性命,控制过一些人的言行……
想来,她或许在跨进京都遭受非议开始,就已经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同样的冷血,同样的狠毒。
本来她还存有一丝底线,可偏偏宁王把她的这丝底线也剥离践踏,所以她也不必再谦让。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个良善之辈。”她慢慢抬起眼睛看着他,眼中半是打趣半是威胁:“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哦!”
“我还挺喜欢你这股狠劲,和我很像。”
诶诶诶,这话题怎么跑偏得这么严重?他们不是在商议怎么搞死宁王吗?怎么讨论到了她身?
无奈地摆了摆手,她将话题给拉了回来:“所以你觉得这次宁王下的套,我们该如何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