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时走的?”
“小……小姐,左世子昨日……一大早!”春兰哆嗦着出声。
整整过去了两日,信才到了贺其施手里!
也就是说,已经耽搁了两日!
这几日她一直在玉簪阁伤春悲秋,竟然将前世那件影响了他整个命运的大事忘在了脑后。
贺其施急忙支走了下人,坐在书桌前,提笔书写,前世的记忆从脑海里不断涌了出来。
前世,镇国公府因为左青青牵扯进太子私藏龙袍一案中,被天子李靖康撤去了镇国公封号。
左府百年荣耀一朝尽毁。正逢南昭有异,左沐昔戴罪立功,请旨出使南疆。
赵廷啸奉旨领兵南行。
贺其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左沐昔南下途中,感染了鼠疫,伤了身子,致使一生没有子嗣。
在边境,他又被流寇侵扰,断了一条腿,无功而返。
赵廷啸迅速出兵,肃清叛乱,震慑了南昭,避免了生灵涂炭!
经此一事,镇国公府府和左沐昔,此前站得有多高,如今就摔得有多重!
而忠勇侯府却踩在左沐昔的头上,掌控了大安朝一半的兵马,一跃成为大将军府,荣耀至极!
自此,左府和赵府成为世仇,老死不相往来。两府的子弟斗了几辈子,不死不休!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就不得而知了!
前一世,贺其施没有南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心里有一点非常清楚——控制鼠疫,刻不容缓!
前世,鼠疫蔓延至全国,十室九空,死尸遍地,甚至一度出现了空城、鬼城。
人间变成了地狱,百姓在其中活活受着折磨。
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也伤了底子,苟延残喘,熬日子罢了。
大安国再也不复往日的繁荣、昌盛。
震慑各国的国力一旦衰退,边陲小国蠢蠢欲动,边疆战乱四起,差点引起覆国之祸!
这一世,万万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筹备药材,第一时间研究出解药。
可她并不知道具体的解药是什么!
再者,她也不是大夫,从何着手,也是两眼摸黑。
贺其施在书房急得团团转,脑子不停运转,想从前世纷乱的记忆里寻出蛛丝马迹。
突然,一道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
贺其施急忙唤春兰进来,“唤何祁山回府,要快,再去看看二伯父有没有在府内?”
一炷香之后,春兰回来了,带来了何祁山,二房老爷外出未归。
贺其施粗略理出了基本思路,开门见山道:“祁山,过不了多久会大乱!”
何祁山一脸懵,下意识觉得左沐昔赐婚一事,刺激到了自家小姐。
但又不能戳破贺其施,顺着她的话道:“贺府吗?不用担心,有老夫人呢!”
发现贺其施一脸急色,何祁山又试探道:“京城?”
“天下,天下大乱!”贺其施斩钉截铁。
何祁山惊得张大了嘴巴:我的乖乖,小姐确实气坏了脑子,连这样忤逆的话都敢说出口。
“那个……小姐……你要保重自己,别气坏了……”
贺其施直接翻了个白眼,面前这厮想到哪里去了,唉,对牛弹琴!
她罢了罢手,“算了,解释了你也不信,就问你一句,相不相信我?”
何祁山立马端正了神色,自从正月份跟着小姐至今,小姐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从没有虚招。
半年下来他竟然攒了百两银钱,这在以往,想都不敢想。
再过几年,等攒够了银子,他便向小姐求娶春兰,他们以后的吃穿用度也就不愁了!
想到此,何祁山郑重道:“祁山听从小姐差遣!”
“好,五千两银票拿着,去京城所有的药铺收购藿香、黄芪、厚朴、半栀,对了还要买粮食!”
何祁山睁大了眼睛,除了灾情影响,粮食价格较往年有些偏高之外,小姐说的药材一点都不值钱。
一下子买这么多,储存都是问题。
下一刻,贺其施给了他答案。
“再买二十辆马车,还要配上车把式,每辆车上都覆上油毡,防雨,防雪,将收购的药材、粮食装进去,不日,我会随二伯父南行,切忌,要快!”
何祁山这才完全反应过来,贺其施并没有开玩笑。他躬身一礼,急急出了园子,连春兰的呼唤都没有听见。
次日早膳后,贺其施去了二房院子。
经过贺其玮一事,二房对贺其施亲近了不少。
贺其施逗了会子韵哥儿,便径直进了贺敬柘的书房。
过了半柱香时间,贺其施便如了愿,出了院子。
贺敬柘是商贾,贺其施顺着蝗灾、水涝的影响,将市场前景道出来,贺敬柘自然而然就听到了银子声。
两人一合计,贺敬柘负责联合南方的药材行,大量购买药材,贺其瑾负责寻找名医,制作强身健体的药丸。
她明白,一旦告诉贺敬柘她实际上要研究鼠疫的解药,估计又会多一个人将她当成疯子。
三日后,准时出发。
贺敬柘在贺老夫人面前作了一个又一个保证,年底之前将贺其施完好无缺送回来,贺老夫人才放了行。
贺敬柘行商十余年,朋友遍天下,贺老夫人还算放心。
贺其施年纪轻轻,平时不温不火,活了大半辈子的贺老夫人却能时不时从孙女的眼睛里、神色里觉察出漫天的孤寂和悲痛!
这孩子,有爹娘,就跟没有一样。也好,趁没有嫁人,出去散散心,说不定性情就会开朗许多!
出了京城,贺其施的马车,加上贺敬柘的商队,共计五十余辆,绵延几里路,浩浩荡荡,引得路人频频围观。
行了一日一夜,到了汉阳地界,经过一个村子,天已经擦黑,打算去村里留宿。
村口只看见零星孩子,不见一个大人。
贺敬柘下了马车,打算进村子查看,贺其施突然叫住他,递给他几方奇怪的帕子。
这可是冬梅、春兰她们熬了三个通宵,赶出的五百个帕子。
贺其施留了一百个在府里,还有足够多的粮食和药材,就连菩提苑都作了应对。
叮嘱何祁山一定要留意,每隔两日就来一封信,这才随贺敬柘出了京。
……
贺其施将上端的带子系在了贺敬柘脑后,下端的带子系在了脖颈上,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几个侍卫也作了如此装扮,弄得贺敬柘一脸莫名。
心里笑道,这侄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样装扮,未免谨慎过头了。
罢了,她以后见多了,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现在别拂了小姑娘的面子。
他们进了村子,不到一刻钟便走了出来。
个个神色惊惶,身后一个侍卫脚下一绊,直接栽了个跟斗,吓得众人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