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使臣急忙躬身一礼,“不,河间王勿气,南昭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那使臣说完,河间王跪地一礼,愤愤道:
“启禀陛下,臣弟请辞和亲,我家兰儿即使做一辈子姑娘,也不会嫁去南昭!”
几个朝臣应声跪地,附和道:“臣等赞成河间王,请陛下成全!”
左沐昔随之出列,禀道:
“启禀陛下,臣也赞成。仅凭南昭一相士之语,便咬定郡主命格和南昭王相克,堂堂南昭,行事太过草率。和亲南昭一事,臣觉得还需要重新考量!”
那使臣一听,顿时慌了。
他们此次奉命出使大安,一来挫挫大安的士气,二来谈成和亲,麻痹大安,为南昭王清除内乱留些时间。
如今一闹,连和亲一事都要成为泡影,实在难以交差。
那使臣再也顾不上不跪他国君王的气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陛下,请陛下三思,南昭结交大安,一片赤忱!”
剩下的使臣也陆续跪了下来,伏地请求。
龙椅上的李靖康心里一舒,瞅着殿下的使臣,淡淡道:
“看来清平郡主不能和亲南昭了,只是,其他王爷没有适龄的公主,只好从宫里挑选一位宫女封为县主,和亲南昭了!”
李靖康心里恨道,敢在大安撒泼,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堂堂南昭王,娶了个大安宫女为后,一旦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那使臣咬紧了牙关,瞪了身旁长须男子一眼,认命道:“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李靖康大笑出声,吩咐礼部尚书谢晋,“礼部快快着人安排,好好挑选,不可懈怠!”
谢晋躬身应是,心里却道:和亲人选从公主变成宫女了,还需要什么安排,只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压在清平郡主李兰卿身上的危机终于解除,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
长安城里家家户户扫屋子,剪窗花,挂红灯,贴对联,年味越来越浓。
整个街巷,喜气洋洋,就连樊楼,也是一片喜气。
贺其施应左沐昔之约,进得雅间,才发现整个雅间坐满了人,除了李兰卿、吕子昭,剩下的全是熟悉的面孔。
左沐昔笑盈盈起身,刚迈了一步,左青青抢在哥哥头里,一把搀了贺其施的胳膊,亲昵道:
“贺姐姐这里坐,我就说,贺姐姐和郡主姐姐定能成为知己,就跟我喜欢吃酥酪和冰瑶,可不能分开,一分开,味道可就差远了!”
左青青将两人比作两道吃食,众人一愣,转而哄堂大笑。
一侧的李兰卿盈盈起身,郑重道:“多谢贺小姐,你的搭救之恩,我没齿难忘!”
身旁的吕子昭起身,朝贺其施抱拳一揖。
贺其施道:“我什么也没做,皆是左世子的功劳!郡主谢错人了!”
贺其施看向左沐昔,此时的他,满眼柔情,正定定瞅着贺其施,手持一把折扇,嘴角含笑,说不出的俊逸出尘。
两人的目光粘到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只觉袖子一动,贺其施回过神,发现冯子英强忍着笑,谢玉楼等正看着他们,满眼打趣。
吕子昭郑重道:“左世子已经说了,要不是贺小姐提醒他,兰儿如今还不知……”说到此处,吕子昭眼圈一红,喉咙堵得难受。
李兰卿急忙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话末,招呼众人动筷,“今日我请客,菜都上齐了,大家别客气!”
众人拿起筷子,看了眼桌面,一时怔在了原地。
八个人,桌面上只摆了四盘儿素菜,并一壶桂花酿。
“我听青青说,樊楼菜肴美味,才定在了这里,今日花了不少银子呢,幸亏这一壶桂花酿是免费送的!”
左青青瞅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试探着问道:“郡主姐姐,你,这是前菜?”
“什么前菜、后菜,没那么繁琐,这都上齐了!别客气啊,大家趁热吃!”
众人相视一眼,动筷意思了几下,便住了筷子,声称吃饱了!
李兰卿啧啧出声,“不亏生在富贵人家,个个饭量比我还小!”
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侍音,“去打包了,送给街上的乞丐,大寒天的,太可怜了!”
李兰卿三两下撤走了菜肴,座中每人端着手边的茶杯,喝着淡如水的茶水,干坐着。
一侧的吕子昭实在看不过去,出声道:
“那个,兰儿,不是,今日你请客,大家都还没吃呢,你就……”
李兰卿盈盈一笑,拍了拍吕子昭的肩膀,“放心,我知道他们饭量,每次进宫参宴,他们吃的可比今日少多了!”
左青青忍不住撅着嘴巴,嘟囔道:“陛下在呢,谁敢大吃特吃啊!”
次日大年三十,屋外银装素裹,还有红梅、红灯笼相衬,说不出的动人。
贺其施懒懒倚在栏杆旁,抱着暖炉,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正兀自出神。
春兰行了过来,手里抱了盆玉簪花,叶子碧绿如洗,花儿洁白无瑕,说不出的夺目。
贺其施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玉簪上面,头一抬,一封信映入眼帘。
“左世子命戈清送来的!”
贺其施拆开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红梅香里藏,琴音绕梁,且问玉簪,可愿一尝?”
贺其施淡淡一笑,折好了信,原样放回了信封。
一侧的春兰出声道:“小姐可要回信?”
贺其施摇了摇头,瞅着窗下的玉簪出神。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并不需要她回信!
夜幕四合,整个府里的红灯笼全部点燃,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格外喜庆。
贺其施赶到正厅,众人都到齐了,皆是一身新衣,满脸喜气。
“施儿,到祖母这里!”
贺老夫人牵了贺其施的手,将一个荷包塞给她,满眼宠溺,“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便去买,别心疼银子!”
贺其施心里暖融融的,冲贺老夫人福身一礼,“谢谢祖母!”
“还有二伯父这份!”贺敬柘说完,便将一踏银票塞到了贺其施手里。
座中的田氏瞬间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就连贺敬樟、贺敬梓也望了过来。
大房的庶子贺其岚一脸妒忌,他堂堂贺府长子,每月的例银区区十两,而贺其施,竟然随随便便,就拿到了这么多的银票。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票,少说也有八千两,说不眼红是假的。
“二伯父全部换成小面额的,施儿回头请好友吃饭、买东西,也方便,先拿着,不够了再找二伯父要!”
贺敬柘冲贺其施说完,转眼瞅着众人,朗声道:
“今年府里靠着施儿的解药,挣了些银子,这是施儿应得的,当着母亲的面儿,我把话撂在这里,谁要是不服气,冲我来,别在背后觊觎施儿手里的东西!”
有贺老夫人坐镇,谁还敢说一个不字,皆面上笑了笑,揭过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