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贺其瑾刚换完灯烛,便闻到一股茉莉花香扑面而来,香气太过浓郁,她忍不住眉头一皱,下意识掩住了鼻子。
下一刻便看见一个圆脸妃子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行来。
身旁还跟了几个丽人,衣着贵重,满脸怒容,一看就知道她们来者不善。
面前的贺其瑾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倾国倾城,一举一动,极尽婉约。
那圆脸妃子先是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万万不能落了下风。
她立即轻咳了一声,错开了眼眸,下巴微抬,一脸桀骜!
身侧的小丫鬟立刻会意,杏眼圆睁,呵斥道:“哪里来的宫女,为何见了王婕妤不下跪行礼?”
贺其瑾心里冷笑一声,一个小小婕妤,竟然这般猖狂。
她不动声色俯身行礼,正要起身,那小丫鬟上前,一脚踢在贺其瑾腿弯上,“主子没有叫起,一个贱婢自己就敢起来?”
另一个丫鬟行来,捂着嘴笑道,“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啧啧,行个礼都这般生硬!”
“那说明啊,人家可不是一般的奴婢,不是你们这些小蹄子能比的?”一个妃子讥讽出声。
那王婕妤柳眉一横,冷笑出声,“那我今儿倒要瞧瞧,到底是没有学会规矩的贱婢,还是只会勾引男人的贱货?”
她几步上前,倏地扬起了上臂,朝贺其瑾扇了过来。
贺其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狠狠一甩,那王婕妤一个站不稳,朝后跌去,直直撞在了身后丫鬟的额头上。
那丫鬟哎哟出声,脑门上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痛得眼泪直流。
那丫鬟一时恨极,朝贺其瑾扑了过去,骂骂咧咧,“看我今日不出了这口恶气……”
“都在作甚?这般没有规矩!”
一道尖细的嗓音瞬间响起。
众人转身一瞧,只见天子李靖康身边的大太监万公公满脸郁色,行了过来。
这些妃子暗道不妙,那万祥忠心不二,平日里哪个妃子想通过他见一面皇上,皆被他落了面子。
就连皇后平日里见了他,也要寒暄一番。
她们可不能得罪了他!
王婕妤立马换上笑脸,刚要出口,那万祥径直从她面前行过,疾行几步,到了贺其瑾面前,冲贺其瑾躬身一礼,恭敬道:
“娘子可好?有没有伤着?”
那王婕妤瞬间瞪大了眼,一向人五人六的万公公,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她们一行还没有反应过来,万公公起身,淡淡扫了一眼她们,随意打了个千。
“诸位娘娘若是无事,不如去御花园转转,近日新进了几株名花,难得一见!”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将一众妃子打发了。
王婕妤哪敢说一个不字,狠狠剜了一眼贺其瑾,只好转身向御花园行去。
刚行了一步,万公公的话语飘了过来,“娘子准备着,陛下一盏茶后过来敬香!”
“是,有劳万公公跑一趟!”
贺其瑾说完,睨了一眼王婕妤,嘴角沁笑,袅袅娜娜入了符望阁。
王婕妤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没有抓住,就敢前来寻她麻烦,真是活腻了!
真真可怜,当了他人的替死鬼,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御书房里,李靖康看了一眼江魁的奏折,“啪”一声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吓得侍立一侧的内监心里一哆嗦。
江魁言称,槐坡镇百姓昏睡,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一旦找不到下蛊之人,拿到解药,那些还没有醒来的民众,恐怕凶多吉少。
蛊?!
这是近几年苗疆兴起的邪术,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附近?
那京城……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李靖康下意识按住了额头,心脏好似被生生挤压在一起,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过了几息,痛感立马又消失了踪影。
万祥走了进来,向李靖康躬身一礼,“陛下,一切都办妥了!”
“王婕妤何时进的宫?”
“启禀陛下,两年前进的宫,如今居住在蘅芜殿。”
“那就挪挪地方,让她长长脑子!”
万公公躬身应是,正要退下,李靖康又道:“她可有哭泣?”
“并无,娘子神色平淡,并没有受此影响!”
李靖康淡淡颔首,不再出声。
……
午后,吴皇后急匆匆赶了来,满眼通红,“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起来说话!”
“父亲刚刚捎信儿来,臣妾那侄子今日没了……”
吴皇后还没说完,便哽咽不止,满脸泪痕。
李靖康心下一凛,那吴贵可是吴保国的独孙,从暗馆救出来后,请遍了名医,还是没有扛过去!
他出了书案,将吴皇后扶到了榻上,郑重道:
“皇后放心,吴家一案,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今父亲一病不起,皇儿还拘在府里,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随我那侄子一道去了才好……”
那吴皇后伏在榻上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李靖康看着往日镇静、端庄的一个人如今却哭得这般伤心,毫无生志,心里一软,往昔夫妻间的温情一丝丝涌上了心头。
他将吴皇后拥在了怀里,动情道:“皇后,你还有朕!”
吴皇后一怔,抬起首,一双泪眼看着李靖康,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李靖康面前。
“陛下,臣妾求您,放了璋儿吧!这是臣妾第一次求您,也是最后一次!您放心,以后臣妾一定看牢他,不让他再惹陛下烦心……陛下,您就成全了一个当母亲的心吧!”
说完,吴皇后跪在地上,向李靖康频频叩首。
李靖康扶起了她,长叹一声,朝吴皇后点了点头,最终做出了让步。
吴皇后面色大喜,一时又哭又笑,向李靖康谢了恩,方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没几步,下一刻吴皇后便收起了方才的悲痛,淡淡拂去了脸上的泪痕,瞅着符望阁的方向,满眼冷冽。
王婕妤今日刚去见了贺其瑜,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被降了位份。
看来那贺其瑜在李靖康心里的位置超脱的很呢!
吴皇后只觉得危机四伏!
她当机立断,借着吴贵之死,李靖康心里生出的一丝愧疚,痛哭流涕,将二皇子李璋救了出来。
父亲吴保国受此打击,一蹶不振,她以后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