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稀里糊涂的事不能干,耀祖明天你在把你姐叫回来一趟。”
赵家的饭桌最近分成了两个,一个赵三女她们那群女人坐着,一个就赵老头跟赵耀祖爷俩坐着。
自打赵耀祖时不时肯开口说话后,赵老头就稀罕到心里去了,见天求孙子给他背几页书,不成念几个字也行,那叫个逢人就夸,夸的全是从大王寨流出的话,什么耀祖是个天才,将来要出将入相。他自己对之前孙子不说话的行为也有一番解释,说是文曲星下凡,碰到讲学问的事才开口,一早就叽叽喳喳会泄了仙气儿,现在仙缘来了,出口就成章。
这会儿,赵耀祖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看老头子。
赵老头解释:“你姐在大王寨啥事不管,白顶着名头,就是个冤大头。我说她怎么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成土匪头子了!”
“爹你也不怕将来她出事,连累咱们家!”
七女愤懑的插话,跟她平时的作风很不像。
赵老头瞥她一眼:“你懂什么?她只要还在后山待一天,那就跟咱家脱不了关系,真要是被哄了骗了,我不能不管。”
“还不是看上那食用碱了,”赵八女嘟囔。
“你说什么?”老头子已经怒了。
这顿饭吃的谁都不高兴,憋着过了一夜,赵老头一清早又在叮嘱赵耀祖把赵小满叫回来。
赵耀祖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算在怎么疼爱孙子,在怎么逢人就夸,赵老头也不会送孙子去上学堂。
原因没别的,就是他已经跟赵小满划清关系了,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干巴巴的在家等了一天。
赵耀祖一个人回来了。
“乖孙,你姐呢?”
大多数,赵耀祖还是不说话,就好比现在,黑沉沉的眼睛瞪着,让赵老头干着急。
就在赵老头急的想挠头时,耀祖说:“她说会考虑。”
“考虑个屁!”
赵老头对赵小满被哄骗做了冤大头的推测深信不疑,喷着口水骂,“她就是个半傻子,什么时候也学不精,那天被人卖了也得帮人数钱。”
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耀祖深深看老头儿一眼,走开了。
但赵老头越想这事,越觉得心里跟有几百个爪子挠似的刺挠,幻想那卖的让人眼红的食用碱要是在他手里,怎么怎么样。
“有人一辈子疯疯癫癫,突然开窍,也有人一辈子聪明最后落个疯癫。人呐,说不好。我看小满,像是开窍了。”
“她开窍了?”老妻的话让赵老头不屑,他脱了鞋爬上床还在说,“她那亲爹看着就是个混账孬种,那样的人下的崽,能开什么窍?就算她开窍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要不是被人利用,也成不了土匪头子。你看着吧,有她哭的时候,那大王寨可不简单。”
赵老太太依旧在油灯下纳鞋底子:“随你吧。”
*
“先生。”
在家一个字都不吐的赵耀祖挎着书带,每日见到田错都没少过礼数,尤其是这两日。
田错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昨日留你背的三字经可背会了?”
别的学生还在捏着粉学,赵耀祖已经可以背,这是个神童。
田错想到这儿心情好了点儿,但面上的严肃一点也不见少。
赵耀祖摇头晃脑的背起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一口气能背几十上百句,有时田错都羡慕这孩子有个聪明的脑袋。
而且很十分上进,短短时日已经从一个农家野孩子,变成一个身上有书卷气的小学生。
田错耳朵里听着,心里越发欣慰。
“先生想好了吗?”
赵耀祖突然发问,问的田错一愣。
两日前,赵小满突然甩了一包银子,说这里不要一个给孩子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
笑话!
自古以来便是女子无才就是德,大户人家的姑娘尚且如此,她赵小满凭什么坏规矩?
真让女子张口闭口引经据典的同男人争辩,他想想都觉得骇人荒谬,不知道赵小满那种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为看了让女娃能明辨事理,但把话说的那么绝……
唉~
田错叹气,抬眼看到赵耀祖还在等他的回答:“先生既已答应教你们读书明理,自然守约,但你姐她……”
赵耀祖闻言,把书袋拿下来,放到第一排第一个桌子上:“我去找她。”
那间不让人随便进出的屋子里,一准能找到赵小满。
她果然在。
这间略带神秘,其实乱七八糟的屋子不能随便进,但不包括赵耀祖,他经常来。
赵小满背对着门,不知道又在长桌那边捣鼓什么,噗呲一声响,她哪儿冒出一股浓烟,人也被伤的甩着手乱蹦跶。
她龇牙咧嘴的问:“有事?”
赵耀祖朝那一声响后裂成几瓣的瓷器看:“先生说既然已经答应教书,聚会遵守承诺。”
“哦,”赵小满随意抓了块儿抹布,把伤到的手随意裹住,对田错的去留不是特别在意,毕竟现在又不缺银子,秉承这个不行,下个更乖的原则,有啥可在意的。
赵耀祖改为看着她的手皱眉:“你给先生道歉。”
赵小满哈了声:“我道什么歉?”
赵耀祖垂首:“先生,要面子。”
“你看的倒是清楚,”赵小满走过来朝他头顶揉,故意把束的整齐的发髻弄乱。
沉默寡言如赵耀祖,也嫌弃的退到一边,改为用眼神询问。
她举着伤手,无奈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