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和女子将李长安抬到了里屋的热炕。
“姑娘,你去王干娘家,要床棉被来。”
老汉说道,女子点点头,转身去了。
女子一离开,老汉赶紧走出,将门关的紧紧的。
随即拿了扫帚,将店内的血迹给抹除干净,早早的便插了酒家的大门。
回到屋里,老汉一摸李长安的脉搏,偶尔一动,聊胜于无。
苍老的脸浮起一抹忧思。
很快,那女子抱着被褥枕头回来了。
两人将被褥铺好,又为李长安褪去外衣,把他安置在炕,盖得严严实实的。
“姑娘,这件事可不好拿出去乱说啊。”老汉重重的嘱咐了一句。
“好。”女子点了点头。
老汉看着李长安脸色逐渐泛白,心底已有一股不祥之兆,直打鼓,沉吟半响,说道:
“姑娘,你去灶房,打桶热水来。”
女子点头称是,应声去了。
床的李长安忽的扯动胸腔,抽搐了两下,口中一条血迹流出。
血,是黑的。
老汉一惊,忙掀起被子,解开了李长安的贴身衣襟。
但见他的胸膛一片溃烂,黑中有紫,紫中带黑。
老汉瞧了一眼门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罐子,倒出来一粒乌漆嘛黑的小丸子。
将丸子喂到了李长安的口中。
“老伯,热水来了。”
这时,女子拎着大半桶热水,进到了屋里。
老汉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将小罐子塞回了衣袖,起身说道:
“姑娘,你帮他擦擦身子。我先去张老头那儿订副棺材。”
“他死了吗!”那女子忽的惊讶道。
“唉,死不死,就在这几天了。先准备着,终究是在老朽店里出的事。”
“哦。”
女子淡淡的回了一句,拎着水桶,走到了床边。
老汉摇摇头,便迈步出门去了。
女子一看李长安的胸口溃烂处,一下子捂住了口鼻,隐隐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拧干了桶里的毛巾,缓缓的为李长安擦脸。
望着李长安的面庞,她眼里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擦到胸口之时,她忽然发现溃烂的地方,宛如一朵朵桃花状的花瓣组成。
溃烂之处,艳如桃花。
“这是……”
她突然抬起头,脱口而出道:“师父讲过,这是慕容恪的二弟子孔小乙的拿手绝技,秀才摘桃掌!”
“是了是了。”
女子脸绽放如花笑颜,自言自语的喜道:“也只有秀才摘桃掌能打出如此艳丽的伤口。”
“师父还说过,这种伤外人一掌就死定了。但我们峨眉派有祖传的襄女神梦帖,只须贴在伤口处,便可保住性命!”
说着,女子解下了腰间香囊,从里面拿出了类似狗皮膏药一样的药贴。
香囊之,绣着一只杜鹃。
女子把美其名曰“襄女神梦帖”的狗皮膏药,贴在了李长安的胸膛之。
接着,又继续为李长安擦拭身子。
……
三日过去,女子早晚为李长安擦拭一遍身子。
第四日早,女子握住李长安的手臂,正为他洗涤臂膀之时。
忽的被他拉到了怀里,只听李长安怒斥道:“你竟敢偷袭我!”
一声暴喝之后,李长安感觉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一头秀发摊在了他的面庞之。
香香的。
不过随即,他的手臂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整个人动弹不得,脑袋传来一阵剧痛。
眼皮下移,便瞅到了一袭青色长裙,分明是个女子,又哪里是那偷袭的孔小乙?
这时,只听得酒家老汉的声音传来道:“客官,你弄错了。是这位姑娘救了你,不是在害你。”
李长安的手臂垂下后,便没了力气。女子轻易的便挣脱了身子,重又站起。
“竟然是你!”看到女子脸庞的那一刻,李长安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前这女子,不是那峨眉派大师姐耿秋水,又是谁能拿出襄女神梦帖呢?
“不错,是我。”耿秋水的面片忽的一红。
想起那晚,耿秋水联合同门弟子设计害他,李长安顿时怒道:“你为何要救我?”
耿秋水垂下了头,红唇嘟起,道:“是……是师父……当着几个掌门师伯的面,让我来找你。”
峨眉派一向门规森严,耿秋水又是从小被玄凤师太养大,如师如母。
对于玄凤师太的话,耿秋水一向是奉为圣旨,不敢不遵。
“那晚回去后,师父责罚我了……对不起……”耿秋水的美眸里已然泛起了雾水。
李长安生平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哼道:“不许哭,今天是初几了?”
“冬月,初七。”耿秋水嗓音沙哑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