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马来不及了”

“哎呀！谁踩我”

“我去，，前面的人快点啊”

……

本来就不安静的京市此时充满了叫嚷声，所有的人都朝一个方向挤去，，似是要去瞧什么热闹。刚到京城的刘禹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涌动的人群朝一方向推去，他略微有些好奇，便勾头向旁边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这发生什么事了？”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下打量了下这眉目清秀年轻人，奇道“今日午时在绝恶台凌迟恶徒……啧啧，连这都不知，”说完，便拖着两条老腿跑了，

“恶徒？”刘禹心里奇怪，“这绝恶台自古专处决那些极恶之徒，数年也用不一次，更何况先前就算行刑，观刑人数也控制在百人，这，到底是何人？即是极刑又是千人观刑？”他心里想着，一抬头便已近到了绝恶台，放眼望去，只见，众人无不是色彩艳丽之衣，无不春面笑容之姿。刘禹忍不住笑了笑，不知情的的人怕以为是皇帝娶亲呢。

好奇心促使他朝前挤去，待他挤到前面，，已是满头大汗，便捏起衣角随手擦了擦汗，抬头看去顿时一惊，这“恶徒”居然是一华年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余岁，但似乎晕了过去，凌乱的黑发挡住了一张脸，。全身每块能看到的皮肉无不是被鞭笞火滚过的痕迹，翻在外面呈血红或暗红色恐怖至极。血迹早已遮盖住原本衣衫的颜色，只有那腰带的白点隐约能分辨一二白衫。四条粗如腕的铁链钉在了纤细的四肢，刘禹倒抽一口凉气，他仅仅瞥一眼就感觉到了那入骨的痛，不知那长发下到底是怎样一张不惧死的脸。

突然那垂下去的头缓缓动了下，台下原本喧闹的声音一下断了，都屏住气死死的盯着那露出了半张的脸，刘禹不知该怎样评价那半张脸，苍白的犹如死人，不知是不是不是错觉，刘禹察觉那干裂的嘴唇竟勾着一抹笑

看到那紧蹙的细眉下紧闭的眼，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不会是死了吧？”

旁边的人冷笑道“死了更好，就应该让她连地狱之门找不到去，好好做她的孤鸿野鬼”

有人叹道“哎，…她…也实属可怜”

一女子立马转过头，嗤笑道“可怜？她宠冠后宫恶的时候怎不见的你说可怜？”

“刺杀太后，毒杀皇后，陷害柔妃，屠杀村民，这种人应该千刀万剐!”

听了他的话，众人纷纷住了嘴……

楚离感受着拂过耳边的细风，嘴角的笑笑意更深“千刀万剐吗？那有何可惧的”

感觉到被人拽了拽袍袖，刘禹低下头去，对一双忽闪忽闪的小眼睛，那一新服的小哥拉着刘禹的袖子问道“漂亮哥哥，娘说护国将军是好人，为何要被绑起来啊？”

刘禹呼吸一滞，“你说台的是何人？”

小男孩挠挠头“啊？那个姐姐就是护国将军啊！”

‘嗡’的一声，刘禹脑袋被那句‘护国将军’震在了原地，怪不得觉得那张脸熟悉，他的命乃至他们全村的命都是被她救的，他压住心底的震撼再次看向那张苍白至极的脸，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怎么能忘，怎么能……

那美过天下万物的浅蓝色双眸，那如画的白衣倩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美的梦

“太后驾到！”

人群随着这声高喊出现了混乱，收回了抛杂物的手，都踮起脚尖看着华丽非常的凤架，据说当今皇后乃顾家独女，才华横溢也就罢了，偏又长着一副倾城之容，一支骨骼分明的纤纤玉指从凤架中伸出，拨开遮着的红煅，缓缓走了出来，只见那太后步履盈盈，每走一步头华贵无比的步摇也奏出清脆的声响

楚离看着刘禹道

“今日，你怕是……要受难了”

刘禹心里一动‘还未开口就被太后抢了去

“阿离，怕你孤单，哀家亲自来送你一程”太后瞥了一眼刘禹，随后下打量着楚离

楚离闭起眼，笑道“劳……烦太后惦记！”

“狱中才呆了几日，声音就这般了？”太后晃着一身珠宝蹲在楚离面前，“楚离！哀家次失算，但这次你跑不掉了”

楚离微微打开双目，看向太后，勾唇道“若不是我意，谁能将我困到这儿？太后”

太后嗤笑一声，道“你还是那么自大”

楚离闭眸轻笑

“皇驾到！”

“皇驾到”

“皇驾到”

三声高喊将她的话打断，一顶明晃晃的銮驾停在台下

所有的人闻言匆匆跪了下去，顾漫雪也直起身子，跪好

人群中有胆大之人偷偷瞄向台身着龙袍的人，隐约可见那人脸部轮廓甚是分明，原本是一张柔和之及的脸，可那如千年寒冰般的双眸，让他周身散发着王者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问到愈加清晰的龙涎香，楚离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楚轩炎缓缓走到太后身旁，浅声道“母后果真是贤德至极，不但要帮朕打理后宫，还要替朕监刑”

看着那眼中射出的寒芒，太后觉得背后一凉，惊声道“哀家……”

没有听她说完，楚轩璃便越移开视线，看向匍匐在面前的刘禹

刘禹感觉到周围突然降低的温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抬起头”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刘禹顺声抬起头，对一道锐利视线眼，心底微微一颤，却没有闪躲

楚轩炎看着那张俊逸的脸，道“你又是谁”

楚离闻声便抬起眸，道：“皇，现如今，你连一个……护我的人都不放……过了吗？”

听到沙哑却又熟悉的声音，楚轩璃这才转过身，瞥到谢记身的伤，眸光一闪，轻笑道

“放不过你的又何止是朕”

楚离加深了嘴角的弧度，道“对啊，所有人都希望我早点死呢”

楚轩炎缓缓走到谢记眼前，随意挑起她的一簇秀发在指尖把玩，温声道

“阿离，你不顾生死救他人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楚离眸光微垂，“若想过，我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楚轩璃放下指间的黑发，转手又抚谢记微蹙的眉，低喃道“阿离，你真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语峰微微一转“你知道你大哥，大嫂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看到楚离突然瞪大的蓝眸，楚轩璃轻叹一口气“他们至死仍怕你，心存的了天下，却独存不了自己”

苍白的脸因为怒火而燃了淡淡红色，楚离不可置信道“你……你杀了他们？”

楚轩炎移开视线，躲过那嗜血的光芒，微微一顿，道“虽说死了，但他们却也是自愿的”

楚离崩溃道“自愿？若非你用我作威胁，他们又何辜丧命？”

“所以还是因你而死”

楚离微楞，颤着声音道“我……我可真是该死！”

楚轩璃低笑道“是啊，你可真是该死”

楚离突然因为激烈的咳了起来，空洞的眼眶中泪水成串往下滚，她无力地垂下头，喃道“为什……么？你们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连死都要……我倍受折磨”

此刻台下数千人可谓痛苦不堪，本来是来打算看戏，可此刻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低着头数着地的蚂蚁，

看到时辰差不多了，那监官瞄了眼着皇帝，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楚轩璃身后，小声提醒道

“皇，行刑时间到了”

楚轩璃只是盯着楚离，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什么

身后的内阁学士顾言见状，略有不安，便前道“皇，时间已到，若不行刑怕……”

楚离深吸一口气，突然启声道“皇……，你当日许容卿的诺，可还作数？”

楚轩炎似是松了口气，微微点头

“无论什么？”楚离抬眸看向他，问道

太后惊道“皇?”

楚轩炎似乎没听到，依旧盯着谢记，再次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这是要打算放了护国将军？

楚离眯了眯眼，说道“那我要皇护一人安全，可能做到？”

“皇，楚离犯了如此滔天大罪，决不能放了他”马廷兆终于没有按耐不住，连忙道

“马爱卿，朕说的话岂有失信之理？”凌厉的眸光使马廷兆只感觉头皮发麻，张了张口不敢再言语

此刻所有的人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开口，皇当日在朝廷亲口许诺，谁又能让皇的话作废？

楚离将视线落在刘禹身，道“那护他即可”

刘禹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会这样？

楚轩炎勾起的嘴角顿时僵了，本就冰冷的视线，再望向刘禹时犹如地狱走出的阎罗般

太后心里一喜，从来没觉得楚离如此“懂事”，转头却发现楚轩璃如此额间青筋已曝起，

楚轩炎压住心底的怒火道“楚离，朕的诺言，你就这般不在乎？”

许是回光返照，楚离只感觉那些疼痛松了些

楚离望向远处，似在追忆着什么“皇，那年，你将与狼争食的我带回王府，于我不但是救命之恩，你怜我无父无母，便为我给我寻得义父义母，于我是赐亲之恩，从那时起，我便认为你定是极好之人，于是，我便拼尽所有，学的一身本事，为的不过是你能像待我一样待得天下万民，为你为你穿起铠甲，为你救数人于水火之中，每一件我都心甘情愿！”

楚轩炎咬牙道“所以你便口口声声离宫？宁愿认罪赴死，却不愿从朕意活下去，你当真如此恨朕？”

她看了眼剑眉微颤的楚轩炎，继续道“我所在乎的东西你一样样毁了去，你让我靠什么活下去？”又道“我恨你如何，不恨你又如何？从头至尾，你看重的不过是你的皇位。我助你登皇位，报的是赐亲之恩；这些年为你挡的刀剑，报的是你的赐衣之恩；至于你的救命之恩，”楚离笑了笑，继续道“今日便还给你。你所给我的今日一并还给你，日后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楚离感觉嗓子一咸，一口血便涌了出来，

“你的毒…怎么回事？”楚轩炎沉下声道

“护我的人因我而死，我护的人要我死，你说，这毒解不解又有何区别？”楚离苦笑道

阵阵剧痛从腹中传来，似乎全部脏器被刀缴，相比地牢中的刑，这毒性倒也好了许多

那监官冒着冷汗将楚离四肢的粗链打开，只感觉头顶那倒锋如刀刃的视线快将他刺穿，楚轩炎接过倒下来的楚离，慌乱的擦着楚离嘴边不断涌出的血

楚离只是笑着看着他，突然，一滴滴鲜红的血从她蓝眸中滑出，犹如流星，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楚轩炎，顶着满脸的血迹的踉跄站起身，抽出宫祥腰间的剑

楚轩炎看着那泛着冷光的白刃，血珠从女子项间滚下，伸手欲夺，却被闪过“你敢！”

楚离脖间传来一丝凉意，低眸看了眼横着的刀，她微微一笑“其实不用这刀，我也活不了多久，可是”顿了一下，楚离抬头看着那双深不可测的寒眸，笑道“我还是想看看你的心有多硬”

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台下那些一张张惊恐的脸庞，长发被风吹的卷了起来，飞舞在空气中，楚离狂笑一声，一字一顿一道

“有朝一日借魂归，杀尽天下负我人！”

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的清清楚楚，那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让所有人起了鸡皮疙瘩

女子项间白刃的突然挽出了一朵血色花

“楚离！”此时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七王爷奔台

可，蓝眸渐淡，只见那红色的身影慢慢朝后倒去，光线透过五指钻进眼底，楚离弯起嘴角，望着那越来越模糊的天空，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原来死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