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和王硅相对坐在安静的著笔司中，一旁的王莫正在处理新一天的公务。因为两人的存在，无法修炼，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王莫，你还没写完吗？”

终于，柳如是先忍不住了。

王莫一抬头，正对上身上还挂着绷带的柳如是。

“没啊，著笔司的公事还是要做的，有什么事情，你等我忙完公务在说。”

要不是那天王莫阴差阳错的出现，自己和王硅恐怕就变成城隍庙中的两具尸体了，这让柳如是只能把心头的困惑憋在心里。

可是实际上，柳如是的心中有一团怒火，正在通过他脸上的愤怒表现的淋漓尽致。

对面的王硅坐在轮椅上，是柳如是推着他来的，王硅反倒不急不躁。作为除魔司的司令，王硅受了伤，还要跟着柳如是一起来著笔司，肯定是有非同寻常的事。

“柳如是，你急什么，好好坐着。”

“你……”

柳如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搞不明白王莫怎么能够胡作非为，就连一向刚正不阿的王硅也没有阻止王莫，反而是让自己不要乱来。

要不是有恩情和王硅双重阻挠，柳如是一定要揭露王莫的所作所为！

……

就在此时，六司主事闫闯再次来到著笔司中。

闫闯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手中拿着女帝新发的卷轴，直接走向了王莫的桌案前。

“王莫啊，自从你来到都督府，成为我六司中人，我就知道你顶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能一飞冲天。你看，这是女帝大人亲自颁发的任命状，从今天起，就是著笔司中新任的司令了。”

王莫这才抬起头来，他看向闫闯，并没有闫闯那么激动。

“闫大人，我的品级有提升吗？”

闫闯这才打开卷轴，再次确定了一下。

“年轻人做人不能太贪心，能够成为六司司令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哦。”

王莫‘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话。

反而是一旁的柳如是显得跃跃欲试，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嘴巴里，可是却又不能说一样。

闫闯心中很是不爽，可是想到王莫的诰命和女帝频繁的旨意，只能忍了。他假装没看到柳如是和王硅二人，将王莫的任命状放在王莫的案头，就离开了著笔司……

……

等闫闯走了好久，柳如是终于爆发了。

“王莫，亏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没想到啊，你这断案居然这么胡来……当日你我他三人都看到作案之人乃是形如妖媚的奇怪女子，那你在案宗上所讲的都督府许攸又是何人？”

“你靠这样胡编案情来升职，你觉得对得起女帝的嘉奖吗？”

王硅也抬起头来，看向王莫，等一个答案。

王莫看似不急不慌，只是心中也有些烦躁，最终，他还是将笔放了下来。

“许攸，十八岁来到梦都赶考，成为凡人榜眼，最后经过吏部考察，成为了大梦之中的一名从九品小吏……历经二十年奋斗，在四十岁时，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六品土木衙门的府主……可是此人却在不久之前神秘失踪了……”

王硅看似漫不经心的补充到，

“在同一时期，消失不只是许攸一人，还有著笔司曾经的司令孔回……而且，你也是在这一时期进入了著笔司，成为了刀笔吏，并且从许攸手中租下了房子……”

王莫自嘲的一笑，

“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王硅并没有接话。

王莫继续说到，

“的确如你所言，……不过你不知道，许攸就是前些日子闯入到追捕司衙门之中的嚣张魔族，如果认真去查，在他来到梦都之前的过往中，应该还能看到很多痕迹……”

“所以你就找了这样一个人当替死鬼？”

柳如是还是很不明白。

王莫将案子上晾干的文书装到柜子里面，也许这些文字终其一生也不会被人看到。他看着义愤填膺的柳如是，

“你认识那晚上的女人吗？”

“女人？”

柳如是鼻子一皱，在他脑海中也出现了那个烟视魅行的女子。

“我的确不认识……但如果我认识，我就一定会把揪出来，不会让她继续为害梦都。”

“可是那一晚，你和王硅差点都死了。”

“这……”

王硅点点头，

“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找了一个替死鬼，成为了这个案子的犯人……如果许攸真的是那天闯入追捕司天牢的魔道中人，那么追捕司找遍整个大梦也无法找出许攸的真身了。”

王莫想到那天的九尾妖狐，对王硅说到，

“只要不让人接近城隍庙，就不会继续出现命案了……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王硅脑海中灵光一闪，捕捉到了王莫言语逻辑之中的问题。

“你是说，那个女子的身份有问题？”

“那个女子是真正的妖族，而且就算是观一道陈贤之也不是她的对手。”

“陈贤之……好，我们走。”

王硅对王莫没有丝毫怀疑，朝着柳如是发出了命令。

“王硅，你可别嚣张。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仆人了？”

话虽然这么说，柳如是还是推着王硅的轮椅离开了著笔司。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哥们。

对于王硅，柳如是虽然一直言语上十分不服……可是柳如是也知道，在头脑方面，自己远比不上王硅。

……

在走出著笔司的院子后，柳如是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王硅，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王硅似乎还在推测着女子的真正身份，随口问到柳如是，

“你知道为什么你去提刑司，我一直非常反对吗？”

柳如是歪着脑袋，

“是因为我脑子不好用？”

王硅摇摇头，

“是因为有些案子，需要的并不是真相……”

柳如是很是迷惑，

“可你也曾说过，如果真相不存在，那大家的愤怒就没有意义……”

王硅叹了一口气。

“曾有一位大能说过，学医救不了大梦人。真正的麻烦在于，大多人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量……所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真相。

我们要做的，只是让这虚假的世界看起来有一些意义罢了。而这前提是……让我们自己能够活着……”

柳如是噗通一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并不服气。

“你怎么说都有道理，我看那个王莫就很奇怪，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