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万亿的设想，双林书院赢了，自己赚个名声；崇正书院赢了，自己出面让个步，赚双倍的名声。

可现在，颜畅主动提出这些……那名声可就不是他沈万亿的了，而全都落在颜畅一个人头上了！

沈万亿看了眼梅岭南的方向，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他也很想吐血！这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憋屈啊！

沈万亿当然不甘心把名声让给别人，可眼下这情景，能说个不字吗？听着外头的喧嚣声，那些人本来是该感谢自己这个大财神的，可现在……

楼上的耿定向听到来福和颜畅的话，不由回头道，“老秦，你这个女婿哪里找的？有才学，有担当……朝廷要是多几个颜畅这样的官，大明朝何愁不能河清海晏！这次的乡试，我看解元非他莫属！”

秦焦裕闻言却是一手抚着胡子，一面仰天而笑。

一旁的文远也道，“依我看，秦姑娘才是最该高兴的。”

“是啊，所有人都不看好颜畅的情况下。”说到这，耿定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由干咳一声，“能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支持夫君，堪为天下女子楷模呀。”

面对这三个一唱一和的人，秦雀儿有心多说，可一想到耿定向的身份，便也不敢多说，只得红着脸低头，小声道，“这是雀儿该做的。”

看秦雀儿这模样，耿定向似乎也年轻许多，竟拍手道，“老秦，你看啊，你闺女脸红了，脸红了！”

楼下

沈万亿哆嗦着举起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颜先生这是什么话，我沈万亿……”

颜畅很想调侃一句‘知道，你沈万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可看沈万亿那随时就要晕过去的模样，到底是心软了。

“我沈万亿虽然不算有钱，但一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

沈万亿明面上说是只发行了一万张百文银票，但实际上呢？所谓的限量就是个屁！他对下面的吩咐是：只要有人买，咱们就卖……虽然不知道颜畅为什么敢一次买这么多，但看到颜畅狡猾的神情，绝对是有什么别的后招。

沈万亿心头滴血，还得‘饱含热泪’道，“作废就不必了，我宣布……不管他压的是崇正书院还是双林书院，所有百文银票，都按一两银子折算！”

所有人等的就是沈万亿这句。听到这话，楼里倒还沉得住气，楼外群众得知这个消息却是更加沸腾。

虽然都是沸腾，可还是有区别：之前人们沸腾是着急想进来找沈万亿算账，现在沸腾却是欢呼自己多赚了一两银子。之前所有人都想进来，现在可是没人想进来。不过这也符合人情——毕竟嘛，有深仇大恨，我可以千山万水找你算账；但是感恩戴德……那就不必了。即便我站在门口，也不用进去去谢你吧？心里记得你的好就行了嘛。

颜畅也很满意今天的一切，书院名声有了，自己名声也有了，“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光环啊！”

眼见沈万亿萎靡不振模样，颜畅适时宣布，“有人可能会怀疑，我颜畅做八股，怎么会做的那么好，那么快！”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不仅下面这些人，就连双林书院的那几个老头，也都看着颜畅。

“颜某打算出一套书，名字嘛，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就叫《颜畅八股范文集》。”

颜畅说着，心底不仅道，‘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别扭。’

“这八股范文集，就是颜某平日做的一些八股，从颜某所做的八股里，相信各位能看出八股的技巧。”

二楼的耿定向已是笑开了，“这个颜畅啊，到底不能免俗啊。”

耿定向对于刊印也是了解一些的。如果某人喜欢作诗，而且他还有一定的官位，那就绝对有人会找上门说要给刊印诗集。而一般情况，那个当官的都会答应。毕竟嘛，人活百年，都会死，可书这个东西是能传下去的……人死留名，再直接些，人死精神存嘛，多少年后人家读到你的诗，还能想起你这个人，这一辈子也不亏了。如今看来，颜畅八成也动了这个心思，想着出版什么八股文集，好让后世读书人都能看到他颜畅的文章。

对于颜畅的想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人总有点私心不是？颜畅做八股那就是快，做出来的八股那就是好！下面坐着的可都是读书人。

书这东西，其实和砖头很像……可不是嘛，有砖头那么厚，也有砖头那么重，形状都和砖头一样。

都说读书人、读书人，其实真论起来，人读的哪里是书？分明就是块砖——敲门砖！专敲官场大门的那块砖！只不过有些人的砖头是假冒伪劣产品，敲到大门就碎；有些人的砖头用料充足，一敲就开。

现在颜畅出版八股文集？大家刚才可都看到颜畅做八股的全过程了，那速度、那质量……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肯定，今年乡试的头名就是他颜畅。如果能有颜畅做八股的本事，别说全部，哪怕只有一半，中举什么的都是毛毛雨啊。颜畅要出八股文集？那这块砖的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沈万亿是一直知道颜畅要出什么八股文集的，虽然印书不怎么赚钱，但现在……这好像是唯一能带起自己名声的事了。

想到这里，沈万亿接着道，“其实颜先生早就想出版这套八股文集，我沈万亿已经和颜先生商定好相关细节，相关的东西，比如刻板、人工，都在准备，我沈万亿在这里保证，只要刊印出来，绝对第一时间让大家看到！”

颜畅斜着看了眼沈万亿，开始找他印八股文集一直说什么印书不赚钱、建阳还有盗版书，现在巴拉的要帮着自己印了？蹭热点嘛就是。

不过颜畅也不打算揭穿，毕竟嘛，与人为善还是要的。沈万亿是个大财神，以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也绝不会少。

……

百文银票赚了两千多两，还有沈万亿承诺的获胜方赠送三千两，一共就是五千多两银子。再加上胜过双林书院名声大振……今天这一场比试下来，可谓名利双收。只比试虽然结束，其他琐事却是不少，颜畅也不打算一一亲自处理。秦焦裕还要留在南京城处理些私事，颜畅与耿定向、沈万亿一起吃了顿酒，便和秦雀儿、来福、香茗一并回了崇正书院——今天，可是崇正书院第二次模拟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