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老迷糊头闻听,便又笑着一举茶碗做以茶代酒状,“如此还要向三爷道贺,喜得佳人美眷”。
十三闻言一笑,也抬起茶碗向老迷糊头一扬,喝了一口才放下。
老迷糊头放下茶碗抚抚胸口,又道,“此次见三爷龙马精神,定是大好了。”
十三一点头,向他问道,“最近门里有事没有?”
老迷糊头一抚袄袖,抬头一张脸笑成菊花,“那倒是没有,不过已近年关,咳。。。手下人都说要来给您请安问候,我自做主张给驳回了。”
十三满意地一点头,掏出一个信封推到老迷糊头面前,“这个你拿回去找个银号兑了,分发给众人,当置办年货的用派。”
老迷糊头一听赶紧推了椅子站起来道谢,“三爷赏赐,只好却之不恭了,我替众兄弟们谢过三爷。”
十三闻言一摆手表示不必,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怎么我来了这半日也没见着小洋火?这小子又去哪攒沙玩了?”
老迷糊头把桌上的信封揣进怀里,闻言便回道,“他那老奶奶一入冬老毛病就犯,他要是不出门,准是在家照顾那老婆子。”
十三闻言略一点头就不说话了,老迷糊头见状便道,“三爷放心,我着空就会照看着他。”
老迷糊头见十三只是继续点了点头,便回道,“今日何此君听闻三爷在此便和人换了档,要特意为您……和夫人表演一场魔术,刚刚他托我先来代他问安,咳。。。。。现在必已赶到后台了,我就先去看看。”
十三闻听便道,“你去吧,无事不用来了。”
老迷糊头答应着去了。
十三见老迷糊头走远了,便叫小妖女来喝点玫瑰清露再瞧戏,“仔细一直盯着眼睛疼。”他为小妖女斟上一杯玫瑰露递给她,又问,“好看吗?”
小妖女接过露点点头,一气喝干了才道,“好看呀,那个书生喜欢女鬼当媳妇儿,后来还远走高飞了!”
十三闻言讶然一挑眉,“你,能听懂?”
那戏词唱腔可不像是一个小女孩儿能听懂的样子。
小妖女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掂着细甜清脆的小嗓子道,“我听不懂,我是看懂的。”
十三听她说的掷地有声不容置疑,禁不住一乐,嘴巴抝成o形,故做出一副小孩子的惊讶状,“哦?”
小妖女知道十三逗她,便走过去要捏十三的唇,又做势挥起小拳头捶他,十三一闪身,小妖女不防就滑倒在了他的怀里,十三心头一热。
还没抱稳软玉温香,只见小妖女“涮”地一下轻巧地起了身,又趴在栏杆上向下看,边看边兴冲冲地回头向十三道,“十三哥哥,你看,那里飞来好多鸟儿啊!”
十三抱她抱了个空,心头正失落。此刻见她兴高彩烈,便顺着她的手看去,原来是何此君站在台上,那鸟便是他刚刚上台变的第一个开场魔术。
魔术师变个鸟儿没什么大惊小怪,变一群鸟儿也是正常,只是此刻这些鸟儿都由台上向小妖女飞来,在空中排成一排,统一向小妖女点头致敬,颇有些百鸟朝凤的意思。
此时台下的看客见到此状禁不住都站起来喝彩,十三见看小妖女的人比看鸟儿的人还多,禁不住往台上看了一眼,却见台上的何此君像懂了十三的意思似的,立马一抬手上的大红布,空中的鸟儿立时不见,继而满天的水仙花瓣飘飘洒洒落入人群。
十三一见倒也拍了两下手,忽然错眼瞧见小妖女进来放到一边的水仙花早没了踪影,敢情是隔空取物?他不禁一勾唇,还真有些意思。
台上的何此君示意台下的众人噤声仔细看,只见他取出一个洒盅向台下一倒,示意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接着鼓点响起,何此君把先前那块大红布往洒盅上一罩,念念有词了两句,在一阵鼓点急促后他猛地把大红布一掀,众人翘首盼了半天,只见他手中还是那个酒盅,不由都有些失望。
何此君不理人群中的嗐叹,只端着酒盅走下台,在台前的一桌人前站定,托起酒盅就给那一桌人的四个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那一桌人见此眼都直了,直叹分明一个不大的小酒盅,怎能倒出四大杯酒?
何此君托着酒杯依旧不言,只示意这四人品酒,四人半信半疑地端起酒盅,又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继而坐着的四人都不约布同地“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有的喜出望外,有的惊掉了下巴,却无一不扯着嗓子嚷道,“是酒!”
再急不可耐地品尝一口又喊道,“嗯!是上好的竹叶青!”
台下的观众闻言见状一时都沸腾起来,有赞叹不已的,还有说是托儿的,一时间整个观众席骚动不已。
十三一见也有了兴味,只盯着何此君,想看他如何行事。
只见何此君面对众疑只不慌不忙地道,“我这里有的是酒,想喝的人尽管来取。”
他这一句话平平静静,一落地却激起千层浪,只见人群中一阵沉默后,人们便赶紧捧着杯子前赴后继地挤上前来,那没酒杯的便用茶碗代替,个个争先恐后,生怕尝不着这凭空而来之酒。
何此君来者不拒,及至为前面挤着的众人一一倒满酒,他才又回上了台,那得了酒的人像得了宝贝,小心翼翼品一品,又舍不得喝,恨不得高举着酒回去当千古异事说与别人听。
那没得酒的禁不住垂头丧气,还有人发牢骚,“那小酒盅的酒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都倒了几十杯,还差我这一杯?”
何此君在台上只做没听见,他把酒盅揣在怀里才道,“诸位客官,现在天寒地冻又十分干燥,喝酒固是能驱寒,却不若吃瓜解渴去火,”他向台下一拱手,“各位老少爷们大姐大嫂,请问谁桌上有西瓜子能借在下一粒,一粒即可。”
小妖女听到这里,瞅瞅桌上又瞅瞅十三,十三见她十分惋惜的样子不由对她笑道,“你也会法术,难道看不出来他这是障眼法?”
小妖女望着台上回答十三,“不是障眼法,”她说完又转过头大眼睛盯着十三,似乎想让十三去弄点西瓜子。
十三会意只笑道,“别急,我们没有西瓜子,别人自会奉上。”
十三刚说完,小妖女就见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举了手,并且不用小伙计代劳,她自已托着盘子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走到台前,
何此君先是大方地道了谢,才从那盘里取出一粒西瓜子,用手心托着从左到右给众人看了一遍,便用先前那块大红布盖在手心,又默了一默,此时鼓声识趣地响起,也就一支烟的时间,何此君就把另一只手伸向那红布角,这时鼓声也跟着急促起来。
待鼓声把气氛做足了,何此君望了一眼十三,对着十三的方向微微一躬身,接着手起布落,十三眼瞧着他手中的瓜子已然不见,留在手中的却是一根两尺来长的西瓜藤。
台下众人一见又是惊了一番,还未及猜测,只见何此君把那西瓜藤插在一个盛着半杯水的杯子里。又把桌上的一壶水拿来浇腾。
众人不解其意,直到那西瓜藤愈长愈壮,最后结出一个绿皮黑花的大西瓜,台下众人才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连喝彩都忘了。
十三眼见何此君把那大西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切开分与众人,他此时感觉自己的眼神儿可能出了毛病,若说是障眼法,那这障眼法也太高超了些!
台下众人分了瓜,便迫不及待的品尝,有了刚才凭空来酒的先河,他们对凭空来瓜接受的十分容易,竟无一人置疑,毕竟这数九寒天能吃上西瓜实属罕事。
吃上西瓜的人嘴差点咧上天,没吃上的人便苦大愁深地叹息起来,怨天怨地怨运气不好,最后望着啃瓜皮的人怨开了何此君。
何此君见多人哀声载道,便向台下一拱手,“诸位,稍安勿躁,众位都是在下的衣食父母,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说完就又从腰间取下那块红布,挥手一扬罩于瓜藤上。
十三一见不由一挑唇,这红布有些古怪,他问小妖女,“你猜他这次会变出什么?”
小妖女闻言舔舔唇,“我想吃西瓜。”
十三见她十分可怜巴巴地说完就又回过头去看魔术了,他不禁心下掂掇,等回去后去哪给她淘弄个西瓜。
正想着,只听楼下众人一片欢呼,一个个都像当了皇上似的,十三一瞧,原来这何此君又变出七八个大西瓜,此时正让伙计分与众人。
十三听着下面人声鼎沸,心道莫不是那西瓜确实是真的,若如此。。。。他看一看已对着下面瞅直了眼的小妖女,刚要招呼伙计,却见一个小伙计用托盘托着一个绿皮黑纹歪屁股的大西瓜走了过来。
那西瓜看着分量极重,小伙计为表干净不用手抱却用托盘托,他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虚摁着西瓜谨防它乱跑,幸亏他使托盘使熟了,不然那西瓜任一般人哪能单手托动?便是双手并用,不骨碌掉了便不错了。
小伙计把西瓜放到十三桌上,才恭敬回道,“回三爷,何先生说这瓜送与三爷解渴,还说这一个才是瓜藤结的第一个瓜,还望三爷不嫌弃。”说完便退下了。
十三一听心下一动,照小伙计的话,难道说,何此君变出的第一个西瓜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了后台?底下观众眼睁睁看着长秧子结果的瓜竟不是第一个!还是他们见的是第一个,吃的不是第一个?
先别说空手招酒,瓜子立时生瓜,就说他这幻化本领实在可见一斑。
十三正胡乱想着,却见旁边的小妖女围着西瓜看了一圈便开始用小白手敲瓜,十三想了想,用一边的水果刀把瓜切开,只见瓜瓤鲜红带沙,瓜子颗颗黑亮分明,嵌在瓜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