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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要注意安全,作业咧,要按时写完。有时间啊,跟屋里人出去走一走,转一转,诶,少搞些子鬼板眼,听话点,不搞得几天假一放,再点名的时候,少了几个人哪,啊。”
看着孩子们完全听不进去的跃跃欲试样子,讲台上的朱老师无可奈何似的摇摇头,笑道:“放学。”
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
小彩妹沮丧叹一口气,抓起桌上于她如烫手山芋的奖状、红花,一股脑塞进书包,没精打采地背上,离开座位,从后门走出教室,和陶桃一起在门口等人。
只跑出来一个欢脱的逗比,是一脸灿烂笑意的胭脂,上来就挽起小彩妹的胳膊,让陶桃好气好笑的翻白眼。
没有家长在身边的仨妮子,在教室后门,同爸妈帮着拎书包的娇娇、施施安静地道别。
今天是特殊日子,校领导取消了放学前的排队离校仪式。多数孩子在家长陪护下,早早地离开了校园。四年级解散算是比较快的,仨妮子来到三年级后门接小叶默,却发现门都已锁上,怀着困惑,匆匆赶往综合办公室,还是没有找到叶默。
一个人提前走了吗?叶彩找小杨老师一打听,才知道弟弟跟爷爷早一步回去了。
小杨老师做完收尾工作,简单收拾东西,带着仨妮子一道离校。
经过校门口小商店,给妮子们每人买了支果丹皮。小彩妹将果丹皮叼着啃,胭脂和陶桃俩妮子则将果丹皮拿在手上,没好意思开封。
路上,小杨老师可能在寻思山丘、甩葱歌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原创作品的来历,在为闺女超出预想和控制范围的优秀而苦恼忧虑,她这个长辈不做声,便导致气氛怪沉闷的。在今天,在这个几乎每个学生都有家长陪护的特殊日子,处在孤独边界上的胭脂和陶桃俩妮子,这会儿稀里糊涂跟在小杨老师身边,乖巧得像个小媳妇,似乎很有当了“电灯泡”的觉悟。唯独小彩妹,吃得一嘴红,耷拉着脑袋,沮丧得要死。
小杨老师见了,拿手帕给她擦,看她病怏怏的,不由愁闷叹气。
对于从明天起加上双休日共九天的假期,以闺女刚收到一笔稿费、在撰稿界崭露头角为由头,小杨老师是有日程安排的。可是条件实在有限,而且母女俩之间的有些话不方便对外人说,看看身边对她百般依恋的胭脂和陶桃,想到到时候没法带上这俩妮子一起去玩,小杨老师心里便有些歉疚。
再看看自个儿闺女,念到另外俩妮子今天都没家长过来看看的可怜境况,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亲昵话了。闺女呆毛委顿、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步行的萌呆呆样子,也便看得露出一脸嫌恶来。一手扶住肩膀,一手按着后背往前推,将小彩妹含胸驼背的姿态纠正,说把腰打直,小彩妹扭一扭,说:“我哪来的腰啊?”
小杨老师忍俊不禁,俩妮子也都赧然微笑起来,很天真纯洁的样子,小杨老师不禁感慨,世事果然讽刺,自黑之类的手段,竟是制造欢乐的利器。
她有所预谋的手段,让小彩妹识破了,小彩妹很生气,借机向她发难。
“我的稿费呢?”
“我给你收起来了。”
小彩妹扁着嘴烦闷得快哭出来。
小杨老师说:“我又不会用你一分钱,还不是给你攒着,将来你嫁人什么的,不用花钱吗?”
小彩妹气恼沮丧得快崩溃,喵喵叫一样说:“我不出嫁啊。”
“你不出嫁,怎么过日子?”
“我不出嫁,我不出嫁就怎么就……怎么就不能过日子啊?”
小彩妹把陶桃一搂,再把胭脂一搂,傲慢翘起下巴,“再说了,谁说我就一定要出嫁?”看看陶桃,又看看胭脂,说:“你俩出嫁吗?”
夹在这对母女之间,陶桃和胭脂硬是没敢表态,只能拿出人畜无害的乖巧样子。
小杨老师说:“别闹啊,人都是正经姑娘。”
“说得好像……就我不正经一样……”
小彩妹扫兴的瘪瘪嘴,双手反抓书包带,又作一副没精打采、含胸驼背样子。
小杨老师上前又要给她纠正,她激烈地扭啊扭,往前跑了好远,就是不给纠正。
还反过来冲小杨老师喊:“明天去哪啊!?”
胭脂和陶桃怯懦低着头,小杨老师打理刘海,“……到时候再看呗。”
路上行人皆诧异,背着书包的小彩妹,白底黑点图案下的平胸剧烈起伏,瞪着小杨老师,眼睛都快红了,看看胭脂陶桃,喊道:“明天来我家,我带你们浪!”
完了笑吟吟跑过来,将胭脂和陶桃搂在臂弯下,像个调戏小妹妹的“怪蜀黍”萝莉,“我知道,我知道,吃了早饭,我就去约你们。带上施施,再带上娇娇,大伙一起,嘿嘿嘿!嘿嘻嘻嘻……”
“咳!”众目睽睽下,河堤路上在贱笑的仨妮子身后的小杨老师,佯装四处看风景,小声说:“注意点形象啊。”
“切,你个小样……”
小杨老师逮到小彩妹就是一顿拧婴儿肥。
不远处有个帮小孙女背书包的老太太眯着眼睛瞅瞅,辨识了好半天,笑着大声喊道:“这是……世民的闺女哒!”
小杨老师理理刘海,也变成个端庄腼腆的小女生,点头说:“是啊,婶,您是?”
老太太仰脸大笑道:“哎你搞得我都不认得啦?我是……德全他妈哒,哎格哩介子,一说你那小时候呃,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给买过烧饼吃啦,想起来没?”
小杨老师作恍然大悟样子,“噢”道:“是您呀,哎呀,您这是,接孙女呢?”
瞅瞅老太太身边攥着老太太衣角、微撅着小嘴的小女孩,小女孩腼腆羞怯得都不敢朝人看。
老太太说:“呃这本来是她妈要来哩,刚回来呀,又说单位上有事,又回去啦。我那田里呃,马上松土,要搞油菜哒。这两天下雨啊,田里烧火粪了,这就要准备下地啦,又没个谁帮着搞搞。我一说呃,德全,你可要回来哩,啊?你妈呀,说不准哪天呢,眼睛一闭,可就起不来了哩……”
小彩妹听得扁扁嘴,乖孩子当得不耐烦了,深吸一口气,朝老太太喊道:“婆婆!”
轻点还好,可她喊得太大声了,气势如虹,让人无法忽视,絮絮叨叨说着的老太太不由一怔,应道:“哎……”
还没来得及把控住局势说点什么呢,只见小彩妹吐吐舌尖娇俏一笑,又喊道:“我萌不萌!?”
老太太懵了,瞅瞅小杨老师,说:“她讲什么呀?猛不猛啊?”
小杨老师掩嘴轻笑,说:“没什么,您别理她。”
小彩妹目的已经达到,窜过来挽起小杨老师胳膊,冲老太太吐吐舌头,就把小杨老师拐走了,走前还撂下句挑拨离间的话,“婆婆,给你孙女买糖吃嘛,你看她好幽怨的,都快哭了。”
小杨老师拧小彩妹鼻子,嗔怨又无奈,“别乱说话。”小彩妹骄傲的仰着小脸,对于小杨老师的指责,不予理会。
一行四人,似乎小彩妹才是气氛的主导者,她欢脱蹦跳起来,俩妮子也便放得开了,小杨老师也不再自个儿瞎琢磨那些子矫情的事,在后边微笑着亦步亦趋的追啊喊,让她跑慢点。
到了翠林山角的河堤分道口,小彩妹和胭脂挨在小杨老师身边,跟陶桃道别,小彩妹大声喊:“明天我来找你,你等着我啊。”
陶桃没像她那样欢脱,只是安静点头,满足卑怯的微笑。
再到小彩妹家上面的河堤口,小彩妹同胭脂留下同样的话,胭脂这个向来刁蛮阳光的妮子,表现得竟和陶桃一样,真是腼腆的孩子。
下了河堤,就只剩帮背书包的小杨老师和转圈跑的小彩妹了,一想到在短短回来路上,小彩妹就全套打乱了她的行程安排,小杨老师心里不禁相当的愁闷。
小彩妹在田埂上摘了朵蒲公英,要献给小杨老师,小杨老师没好意思接,小彩妹扁扁嘴吹了她一脸。
小杨老师扇道:“信不信我打你啊?”
小彩妹笑着哼一声,又去找蒲公英,小杨老师叹道:“有怎么安排吗?假期。”
小彩妹说:“你还要跟我商量啊?”
小杨老师白了她一眼,反过来想想,堂堂的人民教师、自由撰稿人,竟然被十岁不到的闺女给鄙视了,这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彩妹说:“到时候人齐了,再看嘛,是不是?”
小手拿着蒲公英,笑吟吟的,娇俏而狡黠,吹了小杨老师一脸。
小杨老师追上去逮住了就是一顿拧婴儿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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