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国的司机进来了，陈卫国忙站起来问：“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司机摇了摇头，陈卫国“砰”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跳起老高。

“医生没说，他们和老爷子还在救护车里。”司机说。

“那你摇什么头？”陈卫国瞪着司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冲司机吼道，“滚出去！”

习铭昊恨不得抽自己二十个大嘴巴，当时怎么就粗心大意了一会儿，让陈老爷子出事儿了呢？

上午，陈老爷子像往常一样早早吃过饭就要求习铭昊带他上了抱犊寨。

陈老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工作人员给一门山炮除锈上漆，不远处的房屋建造工地上，工人们正在立架上梁，习铭昊就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陈老爷子就出事儿了！

陈老爷子发现这门山炮的轱辘有点歪了，他就用手去搬，没想到一用力，轱辘就掉了，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轱辘也压到陈老爷子身上。

习铭昊听到修复人员惊叫之后跑过来时，陈老爷子已经昏厥，习铭昊连忙拨打一二零急救电话，并说明了陈老爷子的受伤情况，然后在修复人员的帮助下把陈老爷子背下抱犊寨。

陈老爷子刚被放进救护车，董书记、陈卫国和陈红娇的车就到了，当陈卫国得知陈老爷子的受伤经过之后，大发雷霆，要不是有人拦着，习铭昊就被他揍了。

“我得去看看！”陈卫国急得抓耳挠腮，站起来就往外走。

“您不能出去！”习铭昊说，“医生说不能在救护车旁边喧哗。”

“你！”陈卫国火气又上来了，指着习铭昊的鼻子就要发火，王平跑了进来。

“出来了！医生出来了！”王平说。

陈卫国顾不得发脾气，急匆匆出去了，陈红娇和董书记等人也跟了出去，习铭昊默默跟在后面，他很关心陈老爷子的安危。

“医生，我爸他咋样？”陈卫国拉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老先生右小腿胫骨有轻微骨裂，小腿有轻微擦伤，没有别的伤。”医生说。

“他刚才昏迷不醒的，怎么会没有别的伤？”陈卫国说，“您再好好检查检查。”

“老人昏厥是因为他血压偏高，且突然摔倒，惊吓过度，导致心率不齐，大脑供血不足，才昏厥的。”医生说，“这种情况，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倒是老人的腿伤需要特别注意，年纪大的人，骨伤愈合缓慢，三个月之内不能下地走路。”

“我爸他醒过来了吗？他应该去医院好好治疗吧？”陈卫国问。

“去啥医院？老子不去医院！”老人在救护车里说，“轻伤不下火线，这点儿伤算啥？”

“不行！您必须得去医院。”医生说，“救护车上材料不足，您的腿需要到医院好好固定一下。”

“拿一副拐杖来，我试试。”老人说，“抱犊寨上离不开我，我得重返工作岗位才行！”

医生没办法，让陈卫国劝说陈老爷子。

“老爸，您应该听医生的，到医院好好接受治疗。”陈卫国说，“身体治好了，大家都放心，抱犊寨上用不着您！”

“你放屁！”老人发火了，“你这臭小子，除了送我去医院，就是送我去疗养院，从来就没有盼我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货？”

老人越说越生气，挣扎着要下车，陈红娇和陈卫国等人都吓坏了，连忙堵住车门哀求，生怕他把腿伤弄严重了。

“给我滚开！你们要干啥？”老人吼道，“老子不是你们的俘虏！”

陈红娇见陈老爷子情绪激动，就往后退，并示意陈卫国让开，陈红娇看着习铭昊，给他使眼色，让他劝说陈老爷子。

习铭昊还未开口说话，一个工人挤到救护车门口，关切地问：“老爷子，您咋样了？都是我不好，让您受伤了。”

“我没事儿，你是？”陈老爷子问。

“我是修复翻新铁器的，那个山炮的轮子螺丝都沤没了，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螺丝，就没有固定它，没想到把您老人家给伤了。”工人说，“这要是把您伤得很了，我……我……”

“我这不没事儿吗？就算有事儿，也不能怨你！”老人说，“来！扶我下来！”

习铭昊连忙挡在车门口，工人说：“习社长，我粗心大意，连累你挨骂，我……我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忙去吧。”习铭昊对工人说，“老爷子身体无大碍，你也别自责了。”

“啥？你挨骂了？谁骂你了？”陈老爷子问。

“都是担心您嘛！”习铭昊说，“陈总把您交给我照顾，我却没有照顾好您，挨骂是应该的。”

“你俩过来！”老人大声说道，“是不是你俩骂他了？我自个儿摔了，你骂他干啥？你咋不骂我呀？”

“爸，您刚才昏迷不醒的，我不是担心您嘛！”陈卫国说。

“我昏迷不醒你就骂人？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要杀人？”老人又发怒了，“那我在这儿算啥？我就是个炸弹呀！陈卫国，你把我送给敌人，让我炸敌人去！”

“小习，是我连累你受委屈了，那混球的脾气我知道，他肯定给你了不少气受。”老爷子又对习铭昊说说。

“老爷子，陈……首长是关心您，您受伤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没觉得委屈，您这样伤身体，别发火了，好好躺下休息，好好接受治疗！”习铭昊劝道。

“这怪我呀！我跟你上抱犊寨这几天，我感觉我年轻了，我还能干活儿了我，这一摔，我明白了，老了就是老了，回不去了！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老人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他闭上眼睛，两滴混浊的泪水流下脸颊，“送我回家吧，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就在家里等死！”

“老爷子，您别这样！”习铭昊见陈老爷子如此消沉，和受伤之前判若两人，他也很难过，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咱们的抱犊寨快完工了，抱犊寨离不开您，我也离不开您！”

“你别哄我了，抱犊寨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在这儿只会连累你，我九十多岁的人了，到哪儿都是累赘！”老爷子拉着习铭昊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是真心对我好，变着法儿哄我这糟老头子开心，我还真舍不得你，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