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苹果听了之后,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继而眼睛一黑,天旋地转,险切跌倒。
连忙扶住墙,洪苹果才勉强站稳,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不会有事的,爸妈一定不会有事的!”洪苹果甩了甩脑袋,逼自己冷静一下,她喃喃自语道,“大白天的,他们肯定有防备,肯定跑出来了!”
“苹果,你怎么了?”宋伟站在洪苹果身后说道,“我正要找你呢!”
“我没事儿。”洪苹果撒开手,转过身来,她突然感觉冰冷刺骨,冻得双腿僵硬,浑身不停打颤。
“看来你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宋伟安慰道。
“我想回去看看,赵大娘这儿……”洪苹果说道。
“这儿有我呢,你回去吧,雨天路滑,慢点开车,注意安全。”宋伟说道。
洪苹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项飞和他母亲住院,已经让她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后来又知道了王妞妞伤得更重,很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洪苹果认为,他们受伤全都是因为她!因为项飞和王妞妞都是她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工作的。
现在自己家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房子塌了,父母下落不明,洪苹果怎么承受得了?
洪苹果忍不住泪如雨下,难以承受的时候,她又想到习铭昊,他是她的偶像,她要成为他那样的人!现在洪苹果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她在想,习铭昊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在县扶贫办的会议上,在洪苹果无助的时候,是习铭昊帮了她;在洪苹果又困又累、迷惘无措的时候,是习铭昊找到她,并给予她极大的帮助!现在洪苹果又想到了习铭昊,可他在哪儿?
洪苹果家的房子是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四面的墙都是土夯的。
苹果岭北面,挖掘机挖过的地方,黄土经雨水浸泡,变成泥浆,和着草皮树根流淌下来,涌到洪苹果家房子的后墙,土墙被水一泡,就塌了。
泥浆涌进屋内,把前墙也冲塌了,整个房顶垮了下来,碎瓦片随泥浆草皮一块儿冲垮院墙涌入河道,房屋只剩下两堵山墙还立着。
张丰收和王有财二人冒着雨站在泥浆里,用镢头在废墟上翻找着,王有财还时不时喊着青铁柱的名字。
“我说老哥,别找了,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王有财说。
“再找找!”张丰收用力扒拉着木头说道。
洪铁柱背着镢头从雨中跑来,大声喊道:“这是咋回事儿?房子呢?这是咋回事儿啊?”
王有财抬头一看,扔掉镢头,大声说道:“老哥,别挖了,洪铁柱在那儿呢!”
张丰收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头一看,丢掉手里的家伙事儿,走向洪铁柱。
苏玉莲扛着铁锨也跑过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蹲在地上哭道:“房子冲没了,这可叫人咋活呀!”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张丰收气喘吁吁地说道。
洪铁柱撂下镢头,向破房子走去,被张丰收一把拉住。
“兄弟,别去了,啥都没有了!”张丰收说,“苹果岭是土山,被挖掘机挖成那样,雨这么不停地下着,指不定啥时候就又塌方了,这里危险,先去我家吧!”
“老天爷,这可咋办呀?”苏玉莲嚎啕大哭,不肯离开。
“嫂子,房子都没了,你哭也没有用,走吧!”王有财强拉着她,跟在张丰收和洪铁柱后面,往张丰收家走去。
混浊的河水快与路面平了,有桥的地方,已经看不到桥了,河水翻过桥面,流向农田、房屋,汛情十分紧急。
张丰收他们刚拐过弯走到岔道的小路上,“轰隆”一声,后面的混凝土路面塌陷了下去。
原来,河水早就冲坏了路堰,混凝土下面的路基已经被冲垮了,混凝土路面悬空的面积越来越大,在河水的不断冲刷之下,塌陷了下去。
“沟口的路,早就冲得不成样子了,刚修的路啊!还不到一年,就这么毁了!”张丰收叹息道,“往年下的雨比这还大,咋就没多大事儿呢?”
“上面冲下来多少浮土碎石?今年动工太多了!”王有财指着涛涛洪水说道,“看!那漂下来的是景区吊桥的木板,还有门岗的招牌,都冲毁了!”
上面刮下来的木板和树枝把桥洞堵住了,水全都翻过路面,灌到田地里了,大块地快要成熟的土豆和正在冒梢开花的玉米,成片成片地被洪水吞噬。
站在雨中,看着这一切,张丰收一阵阵心疼,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
回到张丰收家,洪铁柱看起来倒没有太难过,苏玉莲却一直哭哭啼啼,张丰收老婆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
“王有财,不知道咱村冲毁房屋的有几户?人都没事儿吧?”张丰收问道。
“王金山家没法住了,他家房子是砖墙,没有塌,不过屋里和院子里全是泥浆,他们一家人现在在我家,不碍事。”王有财说道,“其他人家就不知道了,电话也没有信号了,不然可以打电话问问。”
张丰收家虽然房间不多,可他家孩子们都外出了,可以腾出房间给洪铁柱两口子住。
到了晚上,洪苹果还没有回来,张丰收越来越担心了,他后悔打电话给洪苹果和宋伟了。
洪苹果的性格,张丰收是知道的,听到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想给洪苹果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手机没有信号,村委办公室有座机,可现在天已经黑了,路灯也不亮了,水涨那么大,路也冲坏了。
张丰收翻来覆去,一夜没合眼,天亮的时候,他才睡着。
张丰收老婆把饭都做熟了,还不见他起床,去床边叫了他几声,也不见他答应。
“呀!这么烫!”张丰收老婆惊叫着跑了出来,说道,“老张生病了,这可咋办?”
洪铁柱去一看,见张丰收已经昏迷不醒,整个人烫得像火炉一样。
“宋伟不在,咱村就连个医生都没有了,路冲坏了,车也进不来,只能抬他去医院了!”洪铁柱说道。
叫来王有财,洪铁柱他们俩用门板做了一个担架。
上午十点钟之后,雨停了,二人把张丰收抬到镇卫生院。
医生说张丰收是劳累过度,且淋了雨,是得了重感冒。
居龙湾村恢复了通讯,可洪铁柱怎么也打不通洪苹果的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
洪铁柱又打宋伟电话,宋伟说她昨天就回去了,洪铁柱听罢,顿时觉得情况不对,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张丰收病倒之后,宋伟就不能再待在医院里了,村里遭了水灾,已是满目疮痍,没有人挑头指挥救灾怎么行?他得回村。
洪苹果昨天就离开县城,到现在联系不上的事,洪铁柱没有告诉苏玉莲,对她撒谎说,洪苹果去找魏远航处理村里的事情了。
正好宋伟要回村,医院不能没有人,洪铁柱就拍板让苏玉莲去照顾项飞和他母亲了,给她找点事做,免得她没事了胡思乱想,自己难过。
洪铁柱和苏玉莲坐班车去县城,镇上到县城的省级公路,虽经洪水,却无大碍,他们一路也没有看到洪苹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