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纭珊先顾不了那么多,把手机从水里捞出,在身上擦干,按下开机键。
却发现不能再开机了。
郑纭珊朝门外大喊一声,“赔我手机!”
喊完后,郑纭珊垂下头,无精打采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又看到那张陌生的脸。
郑纭珊把手机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看着这张脸。
脸上不施粉黛,头上也没有发饰,只简单地梳着个髻,耳上也没有耳坠之类,却是因此显得清新自然,显出一种秀丽脱俗的美,跟方才那个粉衣少女精心雕琢的美是迥然不同的。
郑纭珊欣赏了这张脸好一阵,方才放下手机,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可是就算穿越,怎么就没穿成个公主、小姐,怎么就成了个丫鬟?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郑纭珊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那粉衣少女被唤作喜月,之前又听她说凌府,那她该叫凌喜月,是原宿主的主人,也是这凌府的小姐,而刚才那个男人应该是他哥哥,那应该就是这凌府的少爷。
方才凌喜月叫自己纭珊,原宿主也叫纭珊么?
郑纭珊环顾柴房,这屋子竟没有一扇门,现在门又被锁了,只怕自己是插翅也难飞。
郑纭珊转身盯着那两桶水和一盆衣服呆了许久,又回想了方才那些人说的话,拿起一件衣服,动手在搓衣板上搓起来,“洗碗衣服明天才有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找机会离开这鬼地方。”
现下正值深秋,夜里微寒,这些水是刚从外面河里提进来,有些刺骨。
郑纭珊以前一向都是用洗衣机洗衣服,洗完两件衣服,手便通红起来,又痛又酸。
她拿起手在嘴边吹气,又搓揉了一阵,缓解了一些酸痛,自言自语道,“没事,等离开这里就好了。”
说完她又拿出一件盆里的衣裳,接着洗了起来。
火苗哔哔啵啵地响着,烛火照着她的身影,火光却是越来越弱,越来越暗。
等她洗完衣服,火苗已彻底熄灭,天已快亮。
郑纭珊刚靠在墙上闭上眼,便迷迷糊糊听见一阵女声,“还睡呢!还不快去伺候小姐更衣!”
郑纭珊没有理会,可是一会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往外走去。
洗了一夜衣服,一宿未眠,此时精疲力尽,也没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像梦游一般走着。
走了一阵,郑纭珊被拉着停下脚步,听到左右两边传来声音,“小姐,人已带到。”
屋内一声软绵绵的声音,“让她进来。”
郑纭珊只觉得身后被人猛的一推,赶紧醒过来倏地睁开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小姐更衣!”
郑纭珊回头看了看怒目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女,然后转过身无精打采地走到凌喜月身边。
此时凌喜月穿着一件白色薄衫,头发披散在身上,素面朝天。没有了精美的衣饰和妆容,凌喜月便不似昨日那般光彩夺目。
郑纭珊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凌喜月蔑了她一眼,“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来给本小姐更衣么?”
郑纭珊脑子一片空白,走到床边准备躺下,拖懒着声音道“让她们给你换衣服,我要睡觉!”
“你这丫头,本小姐的床你也敢睡?!”郑纭珊被凌喜月用力一拽,拽到旁边柱子上,“清蝉,打。”
“别别别。”郑纭珊一听到“打”字,一瞬间惊醒过来,深吸两口气,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给凌喜月一件一件穿上,又帮她把腰带系好,衣襟袖口整理好。
随后,郑纭珊把洗漱的杯子递给她,待她洗漱完毕后,又从盆里拧干帕子给她。
盥洗之后,凌喜月端正地坐在梳妆台上戴上珍珠耳坠,银色簪子和珠花,细细地描眉点唇,一点一点地涂粉抹胭脂。
郑纭珊不停地给她递东西,渐渐的,手都有些酸了,可凌喜月仍是不知疲倦地往不停自己脸上涂了擦,擦了再涂,涂了再擦。
如此折腾无数次,直到凌喜月自己满意,才把眉笔轻轻平放在梳妆台上,双手平放在身前。
郑纭珊刚来她房间时,天才蒙蒙亮,等她化妆完,太阳早已当空。
凌喜月转过头,冷冷看着郑纭珊,细声细气说道,“好累,帮我捶捶肩。”
郑纭珊心里嘀咕:你累?我一晚上没合眼我不累么?
怎么没见谁给我锤肩?
不过她回过神一看凌喜月斜瞥着自己的眼神,再不敢多想,赶紧走到她身后握拳锤起肩。
“轻了。”
郑纭珊加了些力道。
“重了。”
郑纭珊心道,这小姑奶奶可不好伺候。
于是郑纭珊又收了些力。
凌喜月这时转过身子,让郑纭珊的手留在空中,“怎么这么没劲儿!你没吃饭啊?”
郑纭珊的肚子就在此时不自觉地“咕——”地叫了一声。
她这才想起自己从穿越后还颗粒未进。
好巧不巧,凌喜月的肚子也在这时“咕——”叫了一声。“你还不快去给本小姐拿早膳,想饿死本小姐么?”
郑纭珊一听到早膳,口中的唾液如泉涌一般不停涌出来,她咽下唾沫,高兴道,“是。”
随后郑纭珊转身走出凌喜月的房门,大步走到院中,这才想起,自己不识得去厨房的路。
还好此时院门外走过一个家丁,郑纭珊赶紧走出去,赶紧拉住他,“大哥,请问厨房怎么走?”
家丁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上到下打量着郑纭珊,“这条道出去,左拐就到了。哟,纭珊,怎么?前几日冒犯小姐,被撞傻了?”
郑纭珊笑笑,“可能……是吧。”
郑纭珊越走近厨房,越觉得香气扑鼻,本就许久没进食了,闻到这香气,更是觉得饿到不行。
走到厨房里面,只见灶台上放着几只青花陶瓷碗,旁边一个厨子模样的人道,“今日做的鲍鱼海参粥和八珍糕,还有鱼翅。”
郑纭珊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名贵的早点。她赶紧拿出手,激动又期待地伸向那青花瓷碗里的八珍糕。
“放肆!”厨子大叫一声,吓得郑纭珊震了震,“你这丫鬟,你竟敢吃主子的饭食?
厨子瞪了郑纭珊一眼,“其他人早就派人来取了,只剩下小姐一个人的,你赶紧给她送过去。”
郑纭珊小声道,“可我也还没吃饭呢。”
“你?”厨子往灶台另一侧努了努嘴,“你的在那。”
郑纭珊看过去,只见那边盘里装着几个煎饼,和一些泡菜。郑纭珊撅起嘴,失望地皱起了眉。
厨子看了她一眼,“来晚了,稀粥和馍馍都被吃完了,你这丫头,就别挑剔了,凑合着吃吧。”
郑纭珊拿起一个煎饼,掰下一块放在嘴中咬下一口,嚼了嚼,却是又干又冷,没有一点味道。郑纭珊咽下这一口,便觉再没胃口吃下第二口。
郑纭珊看着灶台下的柴火,还有些余火,锅里还冒着热气,又四处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眼珠一转,把煎饼放回盘中,拿到灶台旁。
郑纭珊倒了些油在锅里。随后倒了些许油进去。她从旁边篮子里取出一个鸡蛋,打在碗里。又将一旁的生菜摘下一片洗干净放在一旁。
等到油热了,她将鸡蛋倒下去,再将饼放在锅中鸡蛋上。隔了一阵之后,用木铲又将煎饼翻过来,鸡蛋已经粘在煎饼上。
她将煎饼反复翻炒几次后,将煎饼放进盘子里,有鸡蛋的一面朝上,把方才洗净的生菜放在上面,夹起一两块泡菜放在,然后然后涂上一些酱油,将煎饼卷起来。
这样一来,简易手抓饼就做好了。
郑纭珊将手抓饼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有些烫口。
不过这简易的手抓饼带着生菜的清香和鸡蛋的鲜香,还有酱香,都让她食欲大增,她一边用嘴吹着手抓饼,一边大口咬着,三两口便将一个手抓饼吃的精光。
厨子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很惊异地看着她,等到她吃完,方才问她,“纭珊,你刚刚吃的这叫什么饼?”
郑纭珊舔着嘴唇,拿起灶上的一块抹布擦了擦手,“手抓饼啊。大叔你没吃过?”
厨子摇摇头,把青花瓷碗放进食盒中,递给郑纭珊,“听都没听过。明日我也这样做来吃吃,要是好吃,以后做给大伙吃。行了,你快给小姐送早膳去,要是迟了,你可又要倒霉了。你说小姐对谁都和善,怎么偏偏就喜欢打骂你?”
眼见郑纭珊没有开口,厨子转身自顾自地走出厨房到院中躺在椅子上晒起太阳。
郑纭珊提着食盒,刚想走出厨房,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把食盒放在桌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盐放在鲍鱼海参粥里面,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郑纭珊提着食盒走进凌喜月的房间,放在她桌上,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凌喜月叫住她,“本小姐允许你走了吗?过来伺候我用膳。”
郑纭珊转过头,“我一直没休息,又困又累。我想找个地方睡会觉。反正你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我伺候?”
凌喜月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刻薄,“祖母时常夸你懂事本分,心细能干,本小姐就愿意让你待在我身边,就愿意让你伺候,不行吗?给我过来!”
门口两个侍女伸出手拦住郑纭珊的去路,郑纭珊暗骂一声,可恶!
郑纭珊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回到桌边,打开食盒,将青花瓷碗端了出来,放在凌喜月面前。
凌喜月伸出纤纤玉手,拿了一块八珍糕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又拿出拿起勺子在鲍鱼海参粥里轻轻搅了两下,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只见她眉头一蹙,转过身拿出怀中的一块绢布将嘴里的粥在里面,“怎么回事?今日的粥为何这么咸?”
郑纭珊做出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心里却是忍不住地窃喜。
凌喜月把勺子放下,将装着鲍鱼海参粥的青花瓷碗往边上一推,“罢了,这早膳我不吃了。纭珊,你把这收拾了,给我削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