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会多次参加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援助工作,他跟也门这边非常熟悉。
国际红十字会亚丁分支机构派遣一辆旅行车来接他们,然后将他们送到亚丁共和国医院。
在急诊科的留观病房,罗伯特终于见到杨平,他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张开双臂去拥抱杨平。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李泽会、道奇、沙特本地医生阿明。
“教授,久别重逢一切都好吧?”
罗伯特想起杨平不喜欢拥抱男人,于是改为握手,紧紧地握住杨平的手。
杨平非常感激他们:“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跟来?”
罗伯特咬文爵字地说:“教授,这是患难见真情,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身处险境。”
“罗伯特!你们带来一架医疗飞机?”杨平立刻跟他确认。
“教授,如果你觉得我带来的飞机能够发挥作用,请叫我萝卜头!”罗伯特非常认真,带有一点委屈地说。
仿佛杨平没有叫他萝卜头,他非常失落。
杨平一愣,没弄白怎么回事,罗伯特怎么喜欢被叫萝卜头?既然喜欢,就叫他萝卜头吧。
这名字也不坏,接地气!
“萝卜头,你带来一架医疗飞机?”杨平又问一遍。
罗伯特很是自豪地点点头:“当然,我们怎么可能空手来,还带来一个团队。你走了之后,我和李商量,我们不能这样呆在沙特什么都不做,必须替你做点什么,我想,你要转运伤员,肯定要医疗飞机但是现在医疗飞机非常难找,连沙特都很难找,不过还是被我们找到一架,这事李和道奇也出了不少力,跟伤员同型的红细胞、血浆,我们也带了很多,四千毫升,够用吧。”
“我们赶快转移伤员吧,晚了飞机可能无法起飞,那些医生和护士在机场正提心吊胆。”李泽会催促。
有医疗飞机,那还说什么,杨平立刻告诉邱经理这个好消息。
邱经理正在为此事为难,手机打得滚烫,别说医疗飞机,一家普通客机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过来。
窗外隆隆的炮声感觉越来越近,而且炮火形成的火舌越来越密集,一直没有停过,天边时不时被炮火照亮。
亚丁是重要港口,还有炼油厂,肯定是战争双方争夺的重点对象。
大街上已经乱成一团人们拖家带口带着行李人流相互拥挤汽车喇叭此起彼伏。
各国的侨们往这里聚集,不管有没有船离开,他们都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撤离。
传说美国军队已经肚子撤走,然后丢下一纸通知:美国侨民自行寻找交通工具离开也门。
我国大使馆正夜以继日地搜集侨们信息,然后联系他们,找到他们,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城市,随时准备撤侨。
连一个小岛上的两名游客,都已经联系上。
杨平从沙特来到也门,整个路线几乎闭环,下飞机直接坐车来医院,然后一直呆在医院。
他虽然没有到大街上去看看,但从窗外的炮火也能感受这种逼近的危险。
医院不断有人挤入,甚至有人起冲突,也门军人开始进驻医院维持次序,战争一旦临近,这里将成为前线的野战医院。
周医生和急诊科主任正在调动救护车,准备送陈大顺去机场。
邱经理安排二顺跟着一起去沙特,好好照顾大顺,二顺在签证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公司在沙特方面也有业务,周围很多国家,他们都有工作签证。
这时,一个也门军官带着几个士兵,在急诊科寻找邱经理。
在医生的带领下,他找到邱经理,立刻表示,他受上级的派遣,前来保护这里的中国伤员。
中国和也门的友谊非常深厚,中国对也门的做了很多援助。
除了粮食、药品这些必需物资,还援助他们建立了医院、学校、图书馆、桥梁,定期派遣医生进行医疗援助,救治了大量病人的同时,还替他们培养了三千多个医生。
所以在也门,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对中国的好感度非常高。
目前混乱的局势,他们自顾不暇,但还是分拨了人手帮助中国人,派遣武装力量帮助转运保护中国侨民。
听说这所医院有一个重伤员需要转运,他们接到命令,立刻赶来。
邱经理跟军官交谈一会,告诉军官,医疗飞机停在国际机场,伤员现在需要转运,但是外面交通出现堵塞,希望军官可以提供帮助。
军官说,机场已经戒严,随时可能发生交火,趁现在他们可以控制局势,希望伤员可以快点转移,他们将军车开路,一路护送到机场。
说完,这位军官还和杨平握手,显得格外尊敬。
军官说,他的父亲当年病危,肠子全烂了,是一名中国医生替父亲手术,救了父亲。
军官还说,他很想好好地招待中国朋友,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事不宜迟。
邱经理安排好救护车和护送的人手,仔细对着地图对飞机飞行的路线做了规划。
飞机从亚丁国际机场起飞,直接转飞到海上,沿着海岸飞行,画一个大大的弧形,到达阿曼,然后再经过阿曼飞往沙特。
这种路线时间会长一些,但安全很多,无需经过陆地上的交战区。
邱经理将飞行路线报告给大使馆,大使馆需要协调各方,进行备案和航空识别,这样避免被误击。
很快,救护车已经就位,停在急诊科门口。
也门士兵分列两边,在拥挤的急诊科分出一条过道。
大顺被担架从病房里抬出来,道奇也参与搬运,而且非常卖力。
一路上,他跟着罗伯特,见到杨平时,他没有胆量参与交流,一直呆在旁边。
大顺被送上救护车,也门军官跳上一辆皮卡改装成的军车,在前面开路,驾驶舱顶上架着一挺机枪,车厢坐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救护车后面跟着商务车,邱经理、二顺、道奇、李泽会、阿明坐在上面。
商务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架机枪的军车。
几次鸣笛之后,四辆车组成的车队从医院出发,赶往国际机场。
大街上混乱的的车辆和人群,相互挤压,要不是军车开路,救护车去机场,没有几个小时根本不行。
人们看到军车,畏惧上面的机枪,很快自动躲避,这样强行开出一条路,车队才顺利前进。
救护车不大,中间躺着担架上的大顺,两边坐着杨平、周医生、罗伯特、还有也门的医生护士,显得十分拥挤。
救护车走走停停,艰难地前行,刺耳的笛声弄得鼓膜嗡嗡作响。
杨平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大逃亡,以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场景。
好在有一架医疗飞机,如果用汽车转运,恐怕没有十几个小时,出不了亚丁。
杨平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摸了摸大顺的脉搏,再听听心肺,希望他一路能够平安转运。
此时的大顺应该躺在病房,而不是在车上,但是形势所迫。
这种转运,风险极高。
“有点发烧!”
周医生测完体温,担心起来。
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对这种严重的复杂创伤可是致命的,希望不是。
杨平虽然手术做得非常漂亮,术中冲洗也足够,但是毕竟手术室是普通房间,不是层流手术室,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细菌,大顺又是开颅,又是开胸开腹,当时全身又处于低灌注,感染可能性极高。
但是感染不会来得这么快,这种体温升高很可能是吸收热或者大量输血引起的。
“给头部冰敷!”
杨平果断地采取措施,这样降低大脑的氧耗。
李泽会拿出冰袋铺在大顺的额头上。
车队像蜗牛一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