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富的脑子可不像他身材那么笨。
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能拿钱雇打手,对方看样儿也是位不差钱的主儿,这条路行不通。
张大富转眼就换了副嘴脸,对着炎颜冷冷一笑:“爷都打听清楚了,你在本城没根没基,也没亲戚家眷。今日惹上大爷我,算你倒霉。你知道这城里的首富是谁不?”
炎颜双臂环胸:“反正不是你。”
众人符合点头:没错!
张大富:“……”
这破孩子说话咋这么欠揍呢,可惜打不过。
胖脸蛋子抖了抖,张大富瞪着一只眼:“老爷我正是在首富豪老爷手底下做事的大买办,嘿嘿,怕了吧?”
“小姑娘,爷是看你人儿嫩,好心提醒提醒你。今儿你跟着爷家去,咱们把话说清了,爷肯定不为难你。你要还像在集上那般撒泼耍横,油盐不进,你往后在这鹿吴城的日子可好过不了!”
炎颜笑靥清甜:“原来你也是给豪老爷做事的呀,可巧了,我师父也在豪老爷手底下做事,我说的没错吧,师父?”
炎颜说话的时候腰身一挪,人就闪到了毕承背后。
挨着穆娟儿身边站着,一副乖巧本分模样,半点不见当街打架时候那股泼辣劲儿,活脱一个听话的邻家小妹儿。
张大富听炎颜这话也是一愣。
他都进来这么久了,还没瞧见这小院里除了炎颜和瞎眼妇,还有第三个人。
张肥猫那仅剩的一只眼,随着胖身子转了大半圈,才看见院子里还站着个……毕承?!
怎么是毕承?
怎么可能是毕承?
毕承居然是这小娘子的师父?
毕承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徒弟?
……
突如其来的神转折,让张大富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他下意识脱口就冒出句:“毕承?你,你这徒弟打哪儿弄来的?”
毕承:“……”
这话听着他就想揍人!
就跟他诱拐人家小姑娘似得。
毕承没搭理张大富,回头看了炎颜。
炎颜不着痕迹地朝他点了下头。
毕承再转回身,本就冷肃的眼神更阴沉了。
那车豆子送来的时候,邓祥伯已经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
毕承以前跟张大富那点过节,他其实早不放心上了。可一听张大富居然指使那帮泼皮收跟班,对他师父动了手,毕承立马火冒三丈。
他当时撸袖子就要出门,好容易才被邓祥伯拉住。
虽然邓祥伯再三安抚,说炎颜赤手把人全打翻了,一点儿亏没吃着。
那也不成!
那帮孙子让师父她老人家动了怒,这梁子就结定了!
师父如生父,谁敢欺负他师父,就是欺负他老子!
“人是我徒弟没错。我听说你今天在集市上,让你那群无赖打我徒弟了?”
毕承尾调上扬,语气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张大富立马赔笑圆场:“哎呀,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全是自家人啊!”
“呸!谁跟你那群乌龟王、八一家,别膈应人!”炎颜啐道:“你们就是看我人小,好欺负!”
她噘着花瓣似的唇,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那双水杏似得大眼就有一汪晶莹在眼角一滚。
跟张大富来的打手们看见她这模样,铁石心肠瞬间化成了水,恶狠狠的眼神齐刷刷瞪向张大富。
这么漂亮,这么柔弱的小姑娘,你居然下的了手,禽兽不如!
张大富此刻恨不得脱下鞋去塞炎颜的嘴。
这死丫头除了模样好,性子是牙尖嘴利,又刁又蛮,就欠管教!
可惜当着毕承的面,他不敢。
毕承以往在灏元楼做事,就是出了名的性格耿直刚硬,再加上会些拳脚功夫,很不好惹。更何况这家伙如今得了造化,名声在外……
“毕大厨,这真是误会,您这徒弟啥样想必您自己更了解。您瞧瞧,瞧瞧我这张脸,到底是谁打谁啊……哎呦,可疼死我喽!”
张大富贯会拿捏腔调,捧着肿成馒头的腮帮子,哭得顿足捶胸震天动地。
毕承阴着脸:“就算我徒弟打了你,也是你先得罪了她。我听人说,你让她当街用嘴给你吹鞋上的灰?你这是人干的事儿?”
众打手:对,不是人!
张大富把脚一跺:“这哪个忘巴羔子说的?”
炎颜纤手一直张大富:“就这个!”
张大富:“……”
爷骂的是传话那人,还能解释不?
穆娟儿:“咯咯咯咯咯咯咯……”笑出了鹅叫。
众打手:“嚯嚯嚯嚯嚯嚯嚯……”笑出了猪叫。
毕承:“……”
以前咋没发现张肥猫这么蠢?
张大富臃肿的脸涨成猪肝色:“毕承,反正你徒弟今儿是把爷给打了,你看这事儿怎么了吧?”
毕承慢条斯理地把袖管往上挽:“你刚才不是说要把人带走么?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大富还没开口,炎颜又补了一嗓子:“刚才本姑娘说的话还算数,待会儿真打起来,你们谁先捉住这只肥猫,黄金犒赏!”
众打手一听,一个个眼都贼亮贼亮地盯住张肥猫。
张大富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真想封上死丫头这张嘴。
等叫他弄到手了,看他怎么拾掇这小娘皮……
尽管被炎颜气得够呛,不过张大富到底是灏元楼的大买办,还存着些理智。
这小姑娘倒无所谓,但如今的毕承,他可碰不得,至少眼下不能动。
这小子是豪老板亲自登门请去,主持豪小姐定亲宴的大厨。他要动了毕承,就等于得罪了豪老爷,也就等同砸了自己的金饭碗。
再过阵子,毕承就要被豪府请进府中去筹备宴席了,且忍过这一时,等豪家的事儿过了,他再慢慢收拾这对师徒。
哼,这漂亮小娘们儿只要人在鹿吴城,迟早得落到他手里!
心里这般盘算,张大富脸上立马笑的格外和气,对着毕承一拱手:“毕大厨您别误会。先前我真不知这是您家高徒,有冒犯处,我在这儿赔个不是。”
“今日这事儿就算揭过,张某今儿叨扰了,这就告辞!”说完,领着一帮大汗转身就往外走。
毕承本不是个惹事的性格,虽然之前很想替师父教训张大富,可亲眼看他那张肿的都没人样儿的脸,又有点下不去手。
见对方主动认错离开,他也没再说什么。
把院门关上,毕承回头对炎颜道:“师父,这事儿要不就这样的吧,张大富既认了错,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炎颜冷笑:“想得美,这事儿,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