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似被人警告了,花无艳读完后,嘴角却不知觉地扬起。这个纳兰洺笙,怎的这般有趣?而此刻,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窗外,墙头之上,有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到她看完一幅画后,整个人笑得很是恬静。那画上人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人为她作画?他却不得而知。自花无艳来到京城后的一切举动,他都掌握在手里,花无艳不可能接触其他人。
思及至此,他眉头一皱,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飞身落地,翻出玉善堂的院墙,向城中皇宫的方向而去。
夜中,花无艳睡得极不安稳,于是她从床上爬起,走到外面的院子。香鲤、可知已经睡下,她不愿意唤醒她们,只得自己找来披风,消声而行。来到院落中那棵白桦树下,看着白桦树叶子片片飘落,铺在地上形成厚厚的一层,脚踩在上面还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因为夜来风大,所以只能听到阵阵风声,然而风声过后,整个院子里安静地像是林间的坟场。自离开碧云谷后,她便害怕起了这安静的气愤,她不属于这宁静。
第二日,花无艳起得很早,收拾干净后,走到门外,阳光刚刚出来,晒在脸上暖暖的。李连生过来告诉她,今日没有什么病人,她大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可是忙习惯了的花无艳怎么闲得下来,跑到玉善堂后院的药园里,养护管理种在里面的药草。
这草药,不是她种的,早在她来之前,这草药,便一直种在这里。她很李连生说好了,等到这些草药用了后,就把这块草地让给她,这样她可以种着自己需要的草药。再者,自己应该开始炼制丹药了。
昨晚这一切后,花无艳简单用了点糕点,便走到前院里去看看。果然没有什么人,整个玉善堂,安静地仿佛可以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几个大夫歪歪斜斜地靠在桌子上,不是睡觉就在打哈切。这风气,让她颇为头疼。以前在碧云谷的时候,爹爹娘亲总是将那群大夫管理得极好,毕竟他们都是些专心研究医道之人。可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了一定的名声地位,哪里管这些细节之事。
望着这近乎空荡荡的院子,花无艳有些迷茫,心里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待上一辈子吗?她有些不情愿了。这里不适合她。
一个上午的时间,花无艳都待在自己的桌子前,虽然没有病人,但是她乐得清闲。倒是那被自己捉弄喝了药的纳兰洺笙找上门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咧咧地坐在花无艳的桌前。
“小大夫,你那药,将我捉弄得好惨!”
“那也是是自找的!”花无艳想也没想,就回道,秦可知听了她的话,不由偷偷一笑。心想这美男子,心里应该在吐血吧?见纳兰洺笙铁青着脸不说话,花无艳继续笑道“香蕉男,如果你不犯我,那药怎么灌也灌不进你的肚子里!”
“你说谁是香蕉男?”纳兰洺笙听到了重点,不悦地问道。他能够听出,这香蕉男,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当然是你啊,你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又喜欢穿一身黄衣服,不就像是刚剥了皮的香蕉吗?”花无艳似乎心情很好,将手托着腮,望着纳兰洺笙说道。
“我……”纳兰洺笙望了望自己的衣服,着实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只能任由对方用嘲讽的眼神打量自己。
“晌午时分,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没有再纠结于衣服的问题,纳兰洺笙问她。
而花无艳则是了然地一笑,反问道“我给你下药,让你拉了这么久肚子,你不恨我,反而请我吃饭,这让我不得不认为这是一场鸿门宴,纳兰公子的盛情,着实让我有些担忧啊!”
“医者仁心,我已经知道了,你那药,虽然让我拉了几天肚子,今天手脚才勉强有力,马上便来找你。”纳兰洺笙欢换了一副迷惑的表情,“只是我想请问一下,那天喝的药,虽然有这种功效,但却让我整个身体状态都变得极好,身心轻盈了许多,这又是为何?”
“这事儿以后再说,今日的午宴我就不赴约了,有机会再请你吃饭!”花无艳似乎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给纳兰洺笙下了逐客令。
而后者则是又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终究还是没说话,起身离开了玉善堂。李连生站在柜台后望着他的背影,却是有些头痛,他在想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宫中那位。如果告诉了,他会做出什么事呢?李连生不敢想象。
这时,有小厮从外面跑进来,说贤妃娘娘宫中的公公带了大批礼物,据说是借此机会向花无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花无艳看得出来,那些宫女手中的盘子上放的,都是些上等的绸布,甚至还有月笼沙。月笼沙是用天蚕丝制成,手感极为顺滑,是制作衣裙的最好绸布。以前生活在碧云谷时,唯一的一块月笼沙,娘亲用来给她制作了嫁衣,当时就招来了花菱嫣的嫉恨。现在想想,她有幸穿上娘亲亲自制作的衣裳,却不能长陪在其左右。世间憾事,莫过于此!
再往后,就是一些漂亮的首饰和胭脂,不过这些她都用不着。但是让她开心的是,最后一名宫人手中放的,竟是一本限量级医书的下半卷。上半卷她也只是在碧云谷看过,因为书太好,所以她一直惦记着下半卷,希望有朝一日,能得此机会一览。谁曾想,今日竟然从贤妃娘娘的手中得到这下半卷。对医一向痴迷的她,哪里忍得了这样的诱惑,花无艳高兴地冲到宫人面前,拿起那本医书,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不过她这举动,倒是把那小宫女吓得倒退几步。
再之后,就是丞相家送来的礼物,还有其他大人,不过她都不认识。所以一整天,她都躲在屋子里,有人送来礼物就让香鲤和秦可知去应付,她乐得自在,偷得半日清闲。
天气回温后,阿叶的娘亲身体已经大好,阿叶便开始来到玉善堂向花无艳学医。玉善堂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勤劳朴实的小男孩,慢慢的也就将他当作是自己人,秦可知更是去哪儿都想带着他,就连那不善于言谈的香鲤,也会在闲暇之时,和阿叶交谈一番。
花无艳看在眼里,心里着实高兴,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这几天,她已经将收到的限量医书看了个遍,也仔细研究了一番,看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在医道上,又精进了一分。想到这儿,她不免觉得以前的自己有些可笑,认为碧云谷就是全世界,现在看来,真的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世界,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她去探索呢!
下午时候,花无艳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药园打理一番,觉得无事可做,便想去城外走走。李连生一向很优待她,听了香鲤的话后马上给她安排了马车,配了几个随从。那架势,比起富家小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是凤倾逸所谓的上等房,上等优待!
因为往常出门都只带了秦可知,怕香鲤有所想法,所以这次,花无艳破例的把香鲤也一起带上。在马车上的时候,香鲤很不自在,因为她的年纪比花无艳大好几岁,不像秦可知一般和花无艳同样年龄,两人之间,谈不到一块儿去,所以习以为常的,她也就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一次,花无艳将她带了出去,一向在屋子里待久了的她,自然是十分不自在。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城外走去,然后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听着大街上热闹的叫卖声,花无艳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又一次被京城的繁华所惊艳。突然眼神一闪,一个皮肤白皙一身黄衣的男子映入她眼帘,她眯着眼睛望去,好巧,竟然又是纳兰洺笙。
花无艳心下一跳,想到了自己给他喂的药,和他送给自己的画。谁曾想,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然让他们又撞到了。花无艳想装作不认识,马上就想把帘子放下来,可是还来不及放下,就被纳兰洺笙一眼看到。
纳兰洺笙兴高采烈地向她的马车跑来,跑到她跟前时,笑道“好巧,小大夫,今日又碰到了!”
“对,很巧,香蕉男。”花无艳点头一笑,又用香蕉男这个称呼来叫纳兰洺笙,后者听到这个名字额头又滑下好几条黑线!
“小大夫,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叫我,堂堂七尺男儿,被你这么幼稚地唤来换去,穿出去,会贻笑大方的!”
“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花无艳勾唇一笑,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然后又看到纳兰洺笙的身后,又跟着大批人马,两个人一组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