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已经知道事情败露，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你这个唯一的证人给除去，你待在皇宫里，反而是不安全的。”

“主仆一场，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最后，花无艳很平静地说道。

卿兰倒是显得很平静，其实在给花无艳下毒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在宫中多年，她是她第一次遇见的非常和善的主子，她总是把她们平等地对待，丝毫没有妃子的架势。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没有逼迫我去将我背后的主子供出来。”说到这里，卿兰后退一步跪在了花无艳面前，然后磕头，想说的话都溢于言表，不需要多说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又何必为难于你呢？”

“出了宫之后，你好自为之吧，将来命运如何，都看你个人造化。这玉临皇宫，你是待不下去了，那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对吧？”花无艳平静地说着卿兰现在的状况，所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最后还稳稳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在花无艳走了之后，卿兰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花。其实从一开始来到花无艳身边，她就能够预料到今日的结局，当然比这还要糟糕很多。一旦事情暴露，谁也保不住她。其她那些被派到不同妃子旁边的姐妹们最后，都有了不好的下场，比如说已故贤妃娘娘怀孕期间，玉贤宫大换血。还有淑妃方灵悦儿宫里突然失踪的小宫女，虽然这些事，在玉临皇宫中，只是一些寻常小事，不过这背后，确实有着实实在在的阴谋和轨迹。最受伤的，都是她们这些没有背景收人威胁的小宫女们。

所以卿兰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很好的了，留在宫中也会被自己以前的主子弄死，但是出宫，就说明自己海域一条出路不是吗？想到这里，她对花无艳的感恩也更加浓郁了，也更加觉得自己愧疚于她。

卿兰离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花无艳对外则说那丫头打碎了她最心爱的瓷瓶，被驱逐出宫了。于是宫里上下，在背后诟病花无艳的人就特别多。都说她心眼小，实在是妄为四妃之首。对于这些，花无艳只当是耳朵的消遣罢了。背后的真相，自己知道便好，不必为世人道。

想到这里花无艳又是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伺候自己多年的人，她能够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这时候香鲤走进门来，花无艳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是很对。在屋子里相对沉默许久之后，花无艳开口了。

“你在埋怨我的决定？”

“娘娘其实有办法保她在宫里相安无事的，娘娘却选择了让她出宫，说好听点是给她机会，其实卿兰她，活下来的机会也不会很大。”

“然而如果她活下来了，还要对娘娘你感恩戴德。”香鲤继续说道。

“……你说得没错。”花无艳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淡淡地回答香鲤的话：“可是我为什么要留一个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留在身边呢？”

“……”香鲤又一次无言，无言于花无艳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冷漠，无言于她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是如此果断狠绝。给人留一线，却也不让你真正占到任何便宜。怕是这后宫中，自家娘娘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吧？难得糊涂，也是生存下来最好的资本不是吗？

不过香鲤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敬佩着花无艳的同时，她也开始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感到茫然。如果，她说如果，如果这次的人换做是她，而不是卿兰，花无艳会怎样对待自己呢？她不知道，也不敢去忘加猜测。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无艳身上散发出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一开始她只是想保护好她，可是后来慢慢的她发现，其实花无艳自己也可以预料到很多事情，只是她自己，想要保持糊涂罢了。

“其实娘娘，早就知道我们几个的身份不简单了吧？”最后，香鲤晦涩地问道。

“一开始来的六个丫头中，我最先知道秦可知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婢女，因为她的气度和她的身份不符合，没想到我居然猜对了。”

花无艳又说：“后来凤倾逸来玉善堂找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几次在你身上，便知道了你就是他派来的人。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怀疑凤倾逸接近我的目的，所以我就开始躲着他。”

末了，花无艳又补充道：“原本以为我可以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可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在告诉我，我想要的一切，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了。”

“……”花无艳突然沉默了，然后望着香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我可以忍耐，但不能接受这么多人接二连三地找我麻烦，也不想自己哪一天，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别人手里。我还想活着……”

去找到我的父母。后面的话，花无艳只在心里告诉自己，离开家里越久，她对自己父母还在这世上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所以她必须好好活着，去找到自己的父母。

“娘娘有自己的选择，奴婢也不能过多言论，娘娘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在听了花无艳的话之后，香鲤只能晦涩地回应道。

听到这里，花无艳的眼眶也不由红了，抬起头看着香鲤，最终还是摇着头猜测道：“其实你和凤倾逸，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不清楚。可是我能够从你的眼神中感受到你对我的真诚，你想保护我。”

“然而看着我慢慢成长起来，你对我的情感又有些复杂了。”

“……”

见香鲤不回话，花无艳再次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娘娘，自始至终，你在我心中，都是一个好人。”

然后她又强调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我们的小大夫当然是一个好人了！”在花无艳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时候，司徒九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花无艳偏头望去，惊讶的是，司徒九都的身后还跟着展素素，这突然同时出现的两个人，让花无艳不禁在心里嘀咕：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在花无艳望着展素素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她，不过更多的是打量她的脸，眼中的惊讶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了。没想到花无艳脸上的胎记居然因祸得福，消失了不说，她的容貌居然是这么漂亮，可以说惊为天人。

想到自己当初还嘲讽过对方，现在前后一对比，当初的嘲讽就这样轻易地返还给自己，这种滋味真不是好受的。

花无艳将展素素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从惊讶到不屑，然后又是羞愤，最后眼神里，传递出了极其复杂的信息。花无艳十分好奇她现在的心情如何，居然可以表达出这么有意思的神色。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最后花无艳先移开了视线，然后看着司徒九都问道，眼里有些调侃的神色。司徒九都被她这样的视线望着，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就是过来的路上遇见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展素素冷哼一声，再次将不屑的的眼神扫向花无艳，觉得她的问题真是白痴极了。

香鲤看了三人一眼，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关上房门。

展素素丝毫不顾及花无艳，径直找到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施施然端起茶盏就开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