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展素素见花无艳不语，挑着眉头问道：“难道我不远万里来到你的地盘，就是为了编一个无厘头的谎话给你听？”

“我又如何知道你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我们这段时间的相识以来，你给我的印象可都不太好。”花无艳如实道。

“你说得倒也没错，毕竟每一次见面我对你做的事情都不会让你对我放心！”

“你知道就好。”

“你”

“我什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你自己也很清楚，就算现在你找我诉说，我也只会当做玩笑话罢了，你觉得呢？”

“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会相信我？”展素素这个时候也有些怒气了，毕竟在她看来，她能来找花无艳的话，就说明她的手里有一定依仗，可是花无艳问都不问，就直接给她否决，这如何让她继续接下来的谈判？

“你怎样我都不会相信你，就这么简单。”花无艳淡淡地回道，已经露出了“送客”的神情来。

“你……变了。”

“谁都会变。”花无艳反驳道，似乎不想和展素素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是，因为玉临皇帝吗？”展素素试探着问道。

“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我不敢保证会让你活着离开我的视线。”展素素刚说出凤倾逸的时候，花无艳眉毛一闪，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来，当即便下了逐客令。

“如果，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凤倾逸的消息，你会帮我吗？”展素素在看着花无艳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说道，而她说出的这句话，就好像石破天惊一般，狠狠地打在花无艳的心上。花无艳抬眼望着展素素，在心里分析她这话的真假。不过最终还是败给了对凤倾逸的在乎，她紧紧地盯着展素素，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该如何帮你，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又该如何？”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担得起我对你的信任。”沉吟良久后，花无艳又道，一双眼睛里好像没有丝毫感情，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展素素。这三年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她情绪的波动，只有关乎于凤倾逸的任何消息。甚至于在她教风苍雪写字的时候，他忽然扭过头来问她：“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一声父皇差点就催出了花无艳的眼泪，她望着风苍雪，眼里满是慈爱，道：“父皇一定会回来的，等雪儿长大了，就能看到自己的父皇了。”

“那雪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等到雪儿长到很高很高的时候就好了啊！”

“哦。”风苍雪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什么话都没再问了，算是弄懂了花无艳的回话，可是没有人知道，花无艳忍住眼泪为风苍雪解释的同时，也是忍住了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我猜你这三年来，一定四处打听玉临皇帝的消息吧？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任何希望，你一定会和我完成这笔交易。”展素素似笑非笑道，脸上的肌肉被她强行拉扯住。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倾尽玉临全部力量，攻打雪云。”展素素咬牙切齿道，似乎恨不得马上将雪云吞入腹中一般。

“恩？你不是一向很依赖你的太子哥哥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我来攻打雪云？”

“宫齊一心只在他的江山和天下，丝毫不顾及我的想法，当初她明明知道那个是假的我，却还是将计就计，他需要的，只不过是雪云一个可以和亲的郡主罢了，当时的我傻傻分不清楚，直到前段时间，他竟然为了让我嫁给那个老皇帝，在宴会的时候，让旁人给我下春药，把我送进那老皇帝的房间里！要不是令寻欢哥哥早点察觉到了实情，依我的性格，要是真的被那老皇帝夺去了贞操，我非得拔剑自刎不可！”

展素素在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花无艳听了心下了然，然而却是不语，继续等展素素把话说完，她知道，她后面肯定还有没有说完的话。

“因为令寻欢哥哥破坏了宫齊的计划，现在宫齊将令寻欢哥哥囚禁在雪云皇宫里，意思很明显，要楼兰国，拿出军队来支持雪云攻打玉临。”展素素继续说道。

花无艳听到了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看来这宫齊还真是死性不改，一心一意想要灭了玉临。可是即使玉临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还有其他国家看在眼里，紧紧盯着这一块肉，难道他宫齊觉得自己有能力，单凭一己之力，拿下这偌大的玉临吗？答案显然是不行无疑。花无艳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正视起了展素素的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接下来展素素的话，自己是应该听下去的，也许这其中，就有快速解决玉临危机的办法。

想到这里，花无艳也不再吊着展素素了，慢慢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跟你合作，那么我又该做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让我待在玉临，待在你的身边就好。”

“恩？”无论如何，花无艳的偶不会想到，展素素的要求会是这个，简直是太奇怪了，所以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答应或者不答应，这其中，都需要她再三掂量才行不是吗？

“所以你的要求就只是让我同意你待在我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你的目的了。”

“在我看来，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在这而言，难道你觉得我的身边，还差一个你吗？”

“即使你武功再高，可是那又如何？我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我解决玉临危机的人，而不是一个随时都会背叛我的人。”最后，花无艳强调道。

“你都不知道我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什么，你又如何确定我会不会背叛你呢？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既然你都说了，未来的事情，没人说的清楚，那么我为什么要把一个说不清楚的因素放在自己身边呢？”花无艳唇齿反驳道，丝毫不给展素素留余地。既然是谈判，所以就应该拿出谈判的气场来，不然即使两人以后合作了，她也会一直被展素素牵着鼻子走。

“如果我告诉你玉临皇帝凤倾逸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展素素冷不丁说出这句话，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无艳，想看看对方听到这件事情后是什么表情。果不其然，花无艳在听了这话后，先是瞪圆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展素素，她现在在心里想着，展素素既然可以说出这番话，那么她知道凤倾逸下落的几率是多大。

“然而我也不想骗你，我不知道凤倾逸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

“那日，在玉临皇城里，凤倾逸中了宫齊的一只毒箭，然而当最后清理现场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凤倾逸的尸体，为了扰乱玉临民心，所以宫齊对外宣布凤倾逸死于乱箭之中，尸体已经无法辨认。”

“然而其实宫齊和我都知道，凤倾逸是被人救走了。”最后，展素素强调道。

花无艳一边听着展素素的话，再抬起头时眼眶里已经满是泪花，只见她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助我？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待在你身边，因为现在这么多的国家里，只有玉临和雪云站在对立面，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展素素一下子就急了，她心里想的是，花无艳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可是谁能想到，现在的花无艳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不管她说什么，对方的反应都是极为平静。

“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你救了令寻欢又能如何？”花无艳抹掉了眼泪，淡淡地反问道。

“楼兰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和雪云对抗，所以令寻欢哥哥只能以质子的身份待在雪云，那么他还有什么办法去继承楼兰呢？如果你救出了令寻欢哥哥，他就会带着楼兰来支持你，现在令寻欢哥哥已经和宫齊彻底闹翻了！”展素素急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花无艳再一次问出同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嘛？或者说你认为，我还有心思来和你耍心思吗？”展素素这下是真的急了，又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去京都的路上你可以找人看守我，然后你去打听雪云近日发生的事情，你就会知道我并没有骗你了！”

相比起展素素现在的盛气凌人，花无艳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了，只听她转而说道：“那一日，这么多人厮杀进城，他抵抗得很辛苦吧？”

“恩？”

“……”

展素素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无言以对了，她当然知道花无艳说的他指的是凤倾逸，可是她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让她觉得莫名地伤感，然而沉吟良久，最终还是闷闷地回道：“确实抵抗得相当辛苦，他几乎是用命在厮杀，后来我才知道，你在皇城里，似乎是有人对他说，你正在生产，所以他拼了命也要守住，不让旁人伤害到你们母子半分，最后，他确实做到了。可是等到钟如尘赶来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毒箭，不知所踪了。”

“我从来都不相信，一个帝王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到这等地步，今日我相信了，我从凤倾逸的身上，看到了这一点，他对你的宠爱，足以让天下女子嫉妒你的存在，也包括我。”

“然而这确实没有什么好嫉妒的，你那一手医术，着实没有人可以与你相提并论，所以凤倾逸对你的好，你有这个资格承担。”最后，展素素强调道。

“算了你留下吧，希望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足以担得起我对你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我为什么不同意？其实你刚才说的在雪云发生的事情，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来找你？”展素素这下也惊讶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的话，她就是笨蛋了，感情从一开始花无艳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要一直套着她的话，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一时间展素素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没想到这没有凤倾逸保护着的三年，花无艳的蜕变是这么大，大得让她难以想象，眼前的花无艳，已经和当初认识的对方不太一样了，显然现在的她，想要和花无艳对抗的话，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会帮助我进攻雪云，你知道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的目的，可不光光是攻打雪云这么简单，我想要的，是回了雪云，让宫齊没有任何依仗。”其实她最恨的，还是宫齊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她，她就不会躲在南部三年，如果不是他，凤倾逸就不会生死未卜，如果不是他，雪儿就不会每天追着她问父皇去哪里了，如果不是他，玉临现在的局势就不会这么不稳。可是她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秦奕和纳兰洺笙他们才会辛苦，一直守住这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玉临江山。纳兰洺笙和钟如尘是为了她，秦奕和司徒九都是为了凤倾逸，原来时至今日，这一群人的感情是这么质朴。

“所以我还是斗不过你。”展素素笑得十分僵硬，显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你一开始就不是我的对手，你太单纯了。”

“你也很单纯不是吗？”展素素自信她对花无艳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啊，我的确很单纯，可是我不傻啊！”

末了，花无艳又强调道：“从小爹爹娘亲教我如何保护自己，时至今日，所做之事，都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然而现在我才发现，我要保护的，远远不是只有自己，还有我的孩子，还有凤倾逸的江山……”

“你活得很辛苦。”

“你活得也不轻松。”

这就像是哑谜一般的对话，末了花无艳和展素素相视一望，同时笑了。这时候店家小二上了菜，然后退了出去。花无艳以主人之道给展素素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你是爱着宫齊的吧？”

“……”展素素沉默了半晌，回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很爱他。”

“从第一天师傅带着我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注定和这个小哥哥纠缠不清了。”

“令寻欢似乎也很喜欢你。”花无艳如实道出实情。

“我知道，当初凤倾逸不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让那个假的我去离间宫齊和令寻欢的吗？”

“你倒是看得很开，一点也不生气？”花无艳夹了一筷子肉，放在自己碗里，慢慢说道。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要念念不忘？”展素素极为淡定地道，然后也夹了菜吃着，似乎不想再和花无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回去的路上，香鲤一直没有给展素素好脸色看，似乎还在想着几年前展素素将花无艳掳走的事情，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展素素也是个脸皮厚的，反正花无艳一惊开口让她留下了，所以每天就蹦跶着跳到香鲤面前，说她是故意的吧，却又一句话都没有和香鲤说，反正她越是这样，香鲤的脸色就越黑。

凤禹城特意趁着没人的时候来找过花无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把展素素带着回京都，不怕出事吗？”

“为什么要怕？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倒是可以顺势推舟，将计划进行到底。不过即使她说的是假的，她一个展素素留在这里，我们这么多人，还控制不了她吗？所以大皇兄姑且可以放心，展素素跟我们一起回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把事情想得这么完美，希望你的感觉不要出错。”凤禹城见花无艳主意已定，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对啊，如果我的感觉出错了，那就赌输了呗！”

“这三年以来，我所作的一切，不都是在赌吗？”花无艳说着抬起头去看凤禹城，一时间面色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赌输了，那就赌输了吧！

“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花无艳摇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凤禹城，然后便不再说话了，越靠近京都，她越是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似乎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一路上抵达京都。偏偏展素素不顺她的意，时不时跳上她的马车来和她说话，理由是这一一行人中，除了花无艳，没人会和她说话。不过她的举动，这可惹怒了香鲤，只见香鲤一个快步跳上马车，将那展素素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