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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说世事难料,正如清晨月川起床时就料想不到今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兴许是一场面红耳赤的风月情\事,得须留在最青涩的岁月里,在未来怀旧。

大狄不同于别国的一点就是每年的七八月份是节日最多的时候。大热天的,过节日更是热上加热。

别国历史上沿袭下来的传统,往往节日都是在年初或者年末,现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大狄人不怕暑热,为接下来的好几个节日做准备,人们都纷纷上街置办用品,城里各大街小巷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彼时月川额上早已浸出细汗,呼呼摊手朝脸上扇凉风,动作相当豪迈,一旁锦洛对她白眼:“没个姑娘的样。”月川悻悻,懒得跟他扯嘴,只回他一记白眼。

在人山人海的丰安街上,最末端是一家不大却精致的衣布店,月川下车紧随锦洛身后进到店里。

两人是来买布做衣服的。他们这些皇族人不愁吃穿,自然是不会自己专门来弄这些事,出宫前锦洛说是要送给白璐做礼物,要月川来帮他选。月川希望锦洛和白璐的事能成,立马就答应了。

店家掌柜是个略矮的中年男子,身形偏瘦,看着是个善做生意的精明人,一见进来的二位衣着打扮便知道身份不凡,忙亲自迎上去招呼。

“二位这是要做衣服?我们这店里什么样的布都有,保管二位能选到满意的。”他自作聪明,心里盘算着两人关系。

男俊女美,好不般配。

锦洛说要定制一件女子的衣裳,然后留下月川在原地听掌柜叨叨,自己在店里转。

月川被缠着听掌柜介绍各种布匹,心里气结,暗自把锦洛骂了个遍,原来这厮叫她来只是想找人来拖住这些个烦人的商家。

本来宫里有比这些好得不知多少倍的布匹,也有不少大狄顶尖的绣娘裁缝,他倒好,竟又兴致来这里选礼物。

“看着姑娘就不禁想起那小说话本里的美人,最是应该配一身白衣,冰清玉洁,让人见了移不开眼睛。”掌柜边拍马屁边给月川看一匹白布,说这布做的衣服如何如何适合她。

月川打眼瞧那布匹原来的位置,乖乖,全店最贵。她不缺钱,但是没必要,也不和掌柜说话,只一直愣愣望向锦洛,暗忱这小子何时才回来让她解脱。

这在掌柜看来就不一样了,以为她是不能做主,就算再喜欢也只能听男主人的话。

“那是姑娘的相公吧,二位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闻言月川正眼瞧掌柜,有些意外,她时常跟锦洛出宫,一心只当自己是月川,没意识到自己和锦洛在外人眼里是怎样的关系,岂非每次锦洛带她出来在外人眼里他们都是夫妻?

倒是个有趣的说法,她寻思要是锦洛听她乱叫会是怎样的表情,定是一张臭脸。

转了一圈没找到满意的,锦洛悠悠踱回原地,抬肘抵了抵她:“叫你来不是玩的,快帮我选一件。”

介于掌柜在旁边,月川凑近小声地骂他。

这在掌柜看来就不一样了,直以为是之前自己的盘算不错,二位这是在打情骂俏呢,“我就说,二位男才女貌这么般配,定是夫妻,还这么恩爱。”

大狄风俗保守,一般未婚的情人谁敢这样招摇过市的约会?那么这对就是夫妻了,兴许是丈夫趁着节日为妻子添置衣装。

这话引得周围不少人的注意,都时不时瞟眼看过来。

月川没羞没臊的,开始就觉得这掌柜的说法有意思,这下也不反驳,反倒是捻了笑意,拿一件衣在锦洛面前举着给他看,眼里似泛着春水,含情脉脉的语气中有一丝让人不察的假惺惺:“人家要这件。”心里却在狂笑。

女孩子撒娇时惯于扭腰,月川扭得僵硬,毫无美感,锦洛装作淡然,别开眼不看她这腻人姿态。

“相公~”

闻言锦洛被肉麻得一怔,下一刻颇应景的挑眉,眼里满含着的是嫌弃意味,直直盯着她,以为他也是含情脉脉,谁料想他却说:“要买自己买。”

锦洛二殿下当众拒绝,丝毫不给面子,周围早已认出二殿下的人窃笑不已,众人皆以为是哪个女人恬不知耻的想攀龙附凤,隔天又是一件闲暇谈资。

月川不察众人所想,兀自觉得这说法有趣,没想到能假扮夫妻,她暗自琢磨,瞬时觉得自己年轻不少,看过去锦洛一副吃瘪样更是心悦。

然后她又赖皮,状似亲切地揽住他手臂,抱着撒娇:“不嘛,相公为我买嘛。”

锦洛唇角仍是绷着一丝浅浅的笑,额上青筋跳起,说她:“戏多。”倏然抽出自己的手便不再理她。月川嘿笑,见好就收。

她心觉如今每次和锦洛在一起最是舒心,比如现在,总是能疯疯癫癫的玩闹,也从不用顾忌世人世俗,又暗自感慨一番锦洛孝顺。

锦洛拿起一匹事先看上眼的墨白流蓝布,对掌柜说了许多其他要求,最后俨然成了最适合白璐的样式,能想象出白璐穿上是再完美不过。看来这次锦洛对白璐用了心,月川仿佛能遥见到锦洛一身红喜服娶白璐的情形。

悄声对他说:“若真的事成,我也是从头到尾见证过来的。”

锦洛摆手不想开腔,嫌她烦人,只又自己在众多布匹中挑选,看上一匹纱质白布,拿起来交给店员拿去做成外套的长衫。

街上行人换了一轮,日头还是热烈,过了不知多久,月川忽然问起他:“你是当真喜欢她吧?”是问的白璐。

“当然。”

“若是这样便是最好。”于此她就放心了。

那是多年前锦洛独自去远方求学的事,算下来有两三年的时间。

锦洛虽然嘴上总是气她,但还是对她很好,那时常会写信给她寄回来,说自己近日的趣事,或者那个城镇的风景。

印象最深的是那时他在信中说结识了一个同他年龄相仿的女子。

在那样偏远的地方,某日他无意间闯进一家戏苑的后院里,打搅了人家排戏练嗓。

他信中说是个唱戏的姑娘,人有些孤傲,问她名字也不说,见到时她从来都是化着戏妆,以至锦洛从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总是揣测她是个怎样的人。

月川那时一心以为锦洛喜欢那姑娘,可是直到他求学结束离开,两人都没有任何其他发展。

白璐和那姑娘很像,都是戏子,都很孤傲,年龄也相仿,不知谁是谁的影。

月川不愿他做辜负人家姑娘的事,这样问,其实为人家姑娘着想。

“月川以为,我会如何待白璐?”

“她要是喜欢你,你也应该付对一颗真心。”

“我知道月川心里在想什么,以为我把白璐当成那年那人的替品,为的不过是缅怀年少时的那段青涩喜欢。”

“原本是有揣测,但既然你都说了喜欢她,我便信你。”

“若我说我要娶她呢,月川信吗?”

“虽然身份不符,但如果锦洛真心要娶她,我自会帮着锦洛向皇上太后说。”

锦洛欣然道谢。静默许久,似下定某种决心,他说:“若月川希望我娶她,我定会娶,到时候月川记得帮我跟长辈们说情。”

月川:“......”心道废话,她当然会竭尽所能帮他。

难得能正经跟锦洛谈正事,然后月川又不正经了,状似玩笑又认真地说:“说起来我其实也可以嫁进皇家是不?”

锦洛没好话,痞劣地笑开:“你想得美。”

“怎么想得美了?”月川脸上扯笑,心里颇郁郁,“反正我和锦洛又无甚亲血之缘,有什么不可以?”

“看你怎么想。”他仍是含笑,递给店员布匹拿去裁衣,也不否认她的话,眼里看不出思绪,聪明如他,眼底一片了然——

跟锦洛有无血缘不重要,她一字一句旨在强调和锦川的缘分。

因为无甚亲血之缘,所以没什么不可以。

这家店裁缝的手艺好,速度也快,才过没多久就做成了一件完整的衣服,店员拿来成品时衣服样式让月川都有些惊艳,撩着衣服来回看了个遍,找不出半点毛病。

是一件十分完满的礼物,锦洛接过包装好的衣服,准备走了。

“相公~人家好喜欢这件,你再送人家一件嘛。”还没走出门,月川搞怪地又嚷嚷开了。

身后的掌柜认定自己刚才的想法,暗自点头,真是对恩爱夫妻。

锦洛吃瘪,手臂自月川身后绕过来堵住她的嘴:“闭嘴!”

“相公,你......”月川还想再玩闹一番,可是没说出的话霎时哽在喉咙里,硬是开不了腔,瞬间失去要玩闹的兴致。

她看见了前面走来的一对佳人,男子是极致的标致俊美,女子是毫不张扬的至美绝色,在月川看来这对能当天下最美,古朴气质中自有一份淡雅,直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般配到极致,仿佛世间没人能配得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只有彼此才能比肩。

多孽的缘,多贪的心,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痴心妄想。

“月川。”见到她,他淡然唤道。

“公主。”符香亦是恭敬屈身行礼。仪态身段无可挑剔,在场的其他人见到都不由被惊艳到,皆偷摸似的时不时瞟过来。

他轻搀着符香的身子将她扶起来,温柔得生怕把她哪里磕了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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