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满楼出来,敏妍一路沉默,连句话都不说,两丫头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绿萝掀开车窗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郡主开怀。
只是走着走着,却让她看到了一人,忙回头道:“郡主,前面好像是世子。”
敏妍这才回神,祁延珹,祁峙和刘书惠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这在皇家,子嗣也太薄了些,可谁让人家跟刘书惠是真爱呢,为了她,后院只有两个做样子的妾室,连个侧福晋都没有。
这也是祁嶶乐见其成的吧!
祁延珹现在才十一岁,上辈子刚十七,大好的人生才开始,就结束了。
按理说,他是刘书惠的儿子,该跟那母女亲近才对,可怪异的是,祁延珹喜欢她,胜过亲姐。
只是上辈子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总是不待见他,认为他跟敏秀似的,只不过是装的太好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不过是无心的一次袒护,他就记在了心里,坚持认为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
所以这人啊,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看清许多事。
敏妍掀开车帘,果然看到小大人般的祁延珹跟几个比他高许多的人走在一起。
“延珹。”
祁延珹回头,看到是她,板正的小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长姐。”
祁延珹同一行的几人说了什么,几人点头,看向这边,抱拳行了个礼,祁延珹便快步过来。
爬上马车,祁延珹激动道:“长姐你怎么在这里。”
“家里太闷,出来转转,书院中秋放假你怎么没让家里派辆马车去接你。”
“我都十一岁了,而且同窗都是自己回来的,我们几人顾了辆马车,也没吃什么苦,对了,我给长姐带了礼物。”
说着在自己身上摸索,一块做工粗糙像是兔子的挂坠。
敏妍愣愣的接过来。
上辈子,第一眼看到这东西,跟别人的精致贵重比起来,这东西连瓦砾都不如,这让她更加认定祁延珹所谓的亲近自己都是假的,一怒之下,把这坠子摔了稀碎。
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偶得的一小块暖玉,自己雕刻的,只是他小小的人,心思大半都用在了读书上,手艺哪有专业的师傅好,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没眼看。
敏妍拿着东西,咧嘴笑了,“我很喜欢,谢谢你延珹。”
祁延珹也跟着笑了,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长姐变了好多,不再对他冷嘲热讽了,见面到现在连句怪话都没说。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远香近臭,长姐是太久没看见自己,所以想跟自己亲近了?
不管因为什么,祁延珹都觉得开心,一路上跟敏妍说自己在书院发生的事,敏妍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上一句,让祁延珹知道,她没有敷衍自己,是真的有在听。
这一发现让祁延珹激动不已,长姐对他从来都是不耐烦的,什么时候这么心平气和过。
马车哒哒到了靖亲王府,看到祁延珹从敏妍的马车上下来,守门的小厮赶紧去告诉刘书惠,世子回来了。
刘书惠出来,祁延珹已经到垂花门了。
看到半年未见,又长高的许多的儿子,刘书惠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珹儿。”
祁延珹抬头看到刘书惠,笑着走过去,对着她就行了跪拜大礼。
“母亲。”
刘书惠忙扶起他,“快起来,地上凉,小心冻着。”
“儿子都长大了,哪有这么娇弱,只是母亲怎么瘦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母亲好着呢,倒是你,书院只有个小厮伺候,定吃了不少苦。”
“没有,山长看我年纪小同意我带个小厮,别人可是什么事都是自己做的……”
与刘书惠说了几句话,祁延珹一回头,发现敏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脸上顿现失望之色。
刘书惠道:“我听说你是乘敏妍的车回来的,怎么样,她没有欺负你吧!”
刚刚还一脸激动的祁延珹,顿时板起了脸,“母亲,以后莫要说这种话,长姐怎么会欺负我,她只不过是待人严厉了些。”
“珹儿,你还小,不懂……”
“母亲,我不小了,三殿下欺负我,连二姐都不敢替我出头,就只有长姐挡在我身前,这些,我都记得。”
刘书惠哑然,不明白儿子小小年纪记性怎么就那么好,五岁的事能记到现在,还记的这么劳。
“我还要去给父亲请安,就不陪母亲多说了。”
看着祁延珹远去的背影,刘书惠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不明白儿子怎么就跟她离了心。
正在这时,祁敏秀走了过来,“母亲,不是说弟弟回来了吗?他人呢?”
刘书惠硬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去给你父亲请安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不知道弟弟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南山书院这么有名,名人书籍字画肯定不少。”
“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惦记你弟弟那点东西……”
祁延珹来到前院,下人把他带到书房,看到他,祁峙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父亲。”
“回来了。”
祁延珹郑重的给祁峙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自家人何用这么大的礼。”
祁延珹站起来,不像面对敏妍的亲近,刘书惠的孺慕,此时的他是紧张的。
只是心思成熟的他,把这一切都收敛在了满脸的严肃之下。
祁峙道:“在学院,适应的怎么样?”
“还好。”
“先生教的都听的懂吗?”
“能。”
“……”
一时,爷两相顾无言。
“……一路行来,你肯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儿子告退。”
祁延珹出了书房的门,才觉松了口气。
他没有回去休息,也没去刘书惠那,而且直接去了敏妍的厅兰院。
刘书惠母女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敏秀急了,刘书惠安慰道:“肯定是你弟弟这么久才回来,你父亲考教他功课呢!”
祁敏秀撅着嘴道:“我也没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这下连刘书惠都有些急了,考教功课也不用这么久吧,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这才得知,祁延珹在祁峙书房只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祁敏妍的院子。
祁敏秀气的差点扯断帕子,“他到底是谁的弟弟啊!不知道我跟娘都在等他吗?”
话落,爬起来就走了,刘书惠急急喊道:“敏秀,敏秀……”
祁敏秀连头都不回。
晚上刘书惠让人在花厅设宴,一家人吃饭,算是给祁延珹接风,祁延珹刘书惠敏秀母子三人先到了。
祁延珹看到敏秀,便过去叫道:“二姐。”
“哼!”
敏秀冷着脸,把脑袋偏向一边。
祁延珹纳闷:“二姐这是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姐?我以为你的心早被那贱丫头勾去了。”
祁延珹脸一冷,还没来的急说话,就被个声音打断了。
“哟,妹妹这是说谁呢!”
祁敏秀的脸一白,看到了祁敏妍和她身后的祁峙。
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梗着脖子道:“说的就是你,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把我弟弟诓骗的一心向着你。”
祁延珹和刘书惠同时叫道:“二姐。”
“敏秀……”
祁敏秀扭过头,不服又委屈道:“我说错了吗?大老远的回来,连娘都来不及看,就跑去了她的院子……”
这话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刘书惠抱屈,其实她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大家忘了她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贱丫头。
敏妍咯咯笑道:“好妹妹,你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这被骂的,还没怎么着,你这骂人的倒先委屈上了。”
敏秀正欲说话,谁知,敏妍悠悠走过去,冷不丁的,“啪”的一声脆响。
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个大耳刮子。
敏秀简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抽懵了。
倒是刘书惠两步走过来,见她脸上通红一片,顿时怒从心起。
“你做什么,即便你是长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上来就动手。”
说着,看向后面的祁峙,泫然欲泣道:“王爷,您看看,这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敢这么欺负敏秀,背地里敏秀还不知道吃了她多少苦头……”
敏妍哼笑道:“王妃说话可要讲理,刚刚她骂我贱丫头,您装作耳背,怎么这会儿倒是耳聪目明了?
女儿有错,您这做母亲的不管,那我这做长姐的,自然要替你管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