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钻进船舱,“客人,东西买来了。”
敏妍明显的看到沈程松了口气。
她不由更加好奇,沈程给她的印象一向都是光明磊落的,还显少有这样藏着掖着的时候。
小哥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敏妍道:“多谢,东西放这,我们自己来就好,麻烦小哥把船绳解了。”
“好的,小的这就去。”
小哥出去,没一会,就感觉到船慢慢的往湖里飘去,应该是那小哥推了一下。
没叫人来,沈程自觉的去船尾划船,从敏妍这里看去,只看到湖面上莲叶荷花,被圆润的船头温柔的拨到两边。
敏妍只觉得有些烦躁,因为沈程对她有所隐瞒。
不管这隐瞒是因为什么,她都有点不高兴了。
摸着手上从新被戴上的那串佛珠,敏妍的心渐渐静下来。
道了大师所赠的佛珠,因为从德太后那里知道了它的珍贵,原被收在家里了,收的她差点都忘了。
几日前传来道了圆寂的消息,才又被想起来。
道了圆寂,听说是正月底的事,只是安国寺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这事,直到几天前才被京都所有人得知。
道了那样的得道高僧圆寂,可想震惊有多大了。
想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敏妍鬼使神差地戴上了这串佛珠。
沈程在划船,见那么久了敏妍都不再说一句话,桌子上的东西也没有动。
小船离湖边已经有些距离了,他扔下船桨,坐到她对面。
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打开,放在桌子上。
敏妍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里的淡漠让沈程一僵。
沈程不动声色的把所有的纸包都打开。
敏妍却抬手把竹帘拉上去了。
小船两边的竹帘是活的,能随意的拉上去放下来,就为了让客人自己选择,是想看湖里的景色,还是愿意在密闭的空间里自己独处。
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好了,沈程才深吸口气道:“并非是不愿与郡主说,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怎么开口那就不用说了,本郡主没有强求人的习惯。”
沈程不是那真傻的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反意。
“郡主知道,战争伤亡是很正常的,每年为国牺牲的,不知凡几……”
总之就一句话,他的俸禄产业的收入,都用来补贴那些伤亡的家属了。
不知怎么的,敏妍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用来养女人就好。
只是,敏妍依然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沈程有点拿不住她怎么想的了。
敏妍:“朝廷没有抚恤银子吗?”
说到这里,沈程的脸色明显的冷了,“一人五两,可到了将士家属手里,就只有不到二两。”
“那将军每月要补出去多少银子。”
“……每户二两,一月一万多两。”
对于从来不为钱发愁的敏妍,她不知道二两对那普通人家是多大一笔财,只知道,二两连她去茶楼喝个茶都不够,只是,这加起来也不少了。
“怪不得将军这么穷了,不过,你的产业都是谁帮你打理的,十四间铺子卖什么的,每个月竟连一万两的进项都没有,也该好好问问了。”
说到这里,沈程又支支吾吾的了。
敏妍一个眼神过去,沈程无奈叹息,反正都说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了吧!
“两间棺材铺子,两间家具铺子,还有些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胡先生在管。”
可以想见敏妍听到棺材铺子,那脸上的精彩表情了。
所以怪不得沈程尴尬了。
“你这……都跟木头有关啊……”
“木头都是兄弟上山砍的,不用本钱……”
好吧!
“只是,我看胡先生也不像是做生意的料,你若信的过我,我手底下有个……”
“自然信的过的。”
敏妍眼睛一瞪,不知道继续说了。
“听我说完。”
沈程……
“我手底下有个卢有业,我所有的产业都是他在打理,你若信的过,就把那几间铺子给我,不说别的,每月一万两的进项还是不难的。”
沈程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好似巴不得这样,“回头我就叫人把契书送到你手上。”
“不用,你只要找个熟人,交接一下就可以了。”
敏妍不由想到,怪不得那次去沈程觉得很是萧索,还以为他府里不拘小节,奉行的是顺其自然,原来是穷的……
既然都说开了,敏妍也有心情吃东西了。
拿了块巴掌大的烧饼,咬了一口,不起眼的烧饼,没想到味道挺不错的。
外皮撒了点点芝麻,烤的酥脆,里面还包了肉沫,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夹杂烤饼香,还有点点芝麻香。
不知不觉一块饼就下肚了。
再看看面前的沈程,“你怎么不吃?”
看敏妍秀气斯文的吃法,沈程深深觉得,自己那次吃面是有多遭人嫌弃了。
只是敏妍都问了,他拿起块饼也学她一样细嚼慢咽。
只是,怎么都觉得不过瘾,想着,还是等回府的时候再补回来吧!
总不能还没成家,就让媳妇这么嫌弃吧!
看沈程吃的这么慢,敏妍不由纳闷,“沈将军没饿的话,不用迁就着陪我的。”
话落,对面之人的肚子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声。
沈程紧绷着脸,那叫一个尴尬啊!只觉得嘴里的饼都不香了。
敏妍却噗嗤笑了,“将军不会是上次被我说了,觉得自己动作太粗鲁所以不好意思了吧!”
沈程没有说话,敏妍笑着道:“以后是要过日子的,将军只管顺应自己的习惯就好,不用迁就我。”
这样的沈程,敏妍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以后是要过日子的……
敏妍不知哪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沈程虽然没笑,可那冷硬的眉眼,明显放松了下来。
于是,沈程又使上了他那风卷残云的架势。
只是这次,他好歹知道收敛了,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敏妍看他吃的香,一块饼到他手里,三两口就没了,黝黑遒劲的腮帮子上下鼓动,就连那她一直觉得丑的疤痕都没那么讨厌了。
沈程却被他注视的有些不自然了。
说不在意,其实还是会嫌弃的吧,他看过云曦吃东西的样子,那真是一举一动都跟画似的,风流,优雅,却又是那样的随意。
于是,沈程觉得刚刚还喷香的饼,现在味同嚼蜡。
敏妍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