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户郊外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正值初夏,树木翠绿葱郁。
山下有一占地面积极大的宅院,里面有一新月形的湖泊,荷花苞蕾点点,荷叶无边,湖周围亭台楼阁,尽有江南园林的味道。
此刻在其中一个亭台上,有两个男子,一个拿着酒壶不时呷一口,另一个拿着个茶壶,自斟自饮。
他们体型相差甚大,拿酒壶的那个粗壮似座铁塔,拿茶壶的则高瘦似竹竿,看他们年纪大约四五十岁,但高瘦的男子已经露出丝丝白发。
如果是日本贸易圈的人士,估计都听说过这两个人名字,他们就是鼎鼎大名的王天和“鲁智深”周平。他们虽然性格各异,但一文一武,共同打下了一片天地,是有名的搭档,。
“李大明这老小子,最近似乎混得不错。”周平呷了口酒说道。
“他有福气啊,找到了个人才。”王天作为李大明的老朋友又是华夏公司的股东,对老李那边的情况还是比较关注的。
“说到杨鸣,这小伙子挺合我胃口,就说他搞的护卫队吧,就让我可以放松地饮多几杯酒。”周平说道。
对于杨鸣做的这些事情王天都知道,也都默许。他说道:“我们老了,年轻一辈中,杨鸣还有李旦,表现还可以,后浪推前浪啊!”
他接着又说道:“对于防卫不可松懈,我收到消息,估计不久德川将军要对生丝政策进行调整,少不得又一番腥风血雨。”
“怕个鸟,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群打一群,打到他们找不着娘!”周平豪气依然不减。
他们两人,除了闲聊,当然还有正事。正事就是这个“生丝”。
生丝贸易市场大,利润高。但是之前基本被葡萄牙垄断,而且日本方面的经销商与丰臣家族关系深厚。
传统上王天、周平等人与松浦家族的关系比较好,丰臣秀吉当政时,他们与丰臣家族有一定交情。现在轮到德川家康当政,基本谈不上交情,而且他们还怕被打上“丰臣”的烙印。
德川家康对外贸非常重视,但之前外贸利益除了外国人基本上在西部大名和丰臣家族手中。近几年,德川家康开始插手外贸业务,王天等人的生意也受到一定影响。
“如果德川将军控制了国内的生丝生意,那么对丰臣家将是狠狠的一击,堪称釜底抽薪!”王天叹道。
“这种情况下,要小心与丰臣家关系密切的商人,他们手中的海盗可能捣乱,特别是我们有过冲突的麻生由贵。”王天想了下说道。
这个麻生由贵是日本又一名大海商,依靠丰臣家族,手下有一批浪子组成的海盗。
“好久没动过拳头了,到时候让他们尝尝爷爷的拳头味道。”周平狠狠说道,“我回去就做布置,让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尽管放马过来!”
与周平谈话后的第三天上午,王天迎来了一位老熟人,竟然是平户藩主松浦镇信的家臣山田久秀。
“山田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天半开玩笑说道。
“江户的风!”山田久秀很认真地说。
听了这句话,王天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做杨鸣的船长,将军大人要召见他!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山田久秀也不兜圈子,羡慕地说道。
“杨鸣?确实有这个人。”王天回答道。
“有无出海?如果不出海的话明天你带上他,先来见下家主。到时家主将派人送他去见德川将军。”山田久秀说道……
杨鸣自从亚当斯说德川家康有可能召见他之后,就呆在平户。
转眼5天过去,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莫非事情黄了?他计划再等三天,没有消息的话就先回台湾了。
当天中午,他见到了急急赶来的李旦,李旦说王天有请。
王天?杨鸣跟着李大明见过几次王天,但算不上熟悉。
李旦已经带了辆马车来,杨鸣上到马车后,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徐徐向王天的宅院驶去。
杨鸣来到日本后,坐过几次马车,但都没有这辆空间宽大,装饰精美。李旦故意妒忌地说道:“这辆马车是我们掌柜的座驾,你小子怎么这样走运!”
杨鸣摊摊手……
来到王天的宅院,在李旦的带领下,护卫毫无阻挠,一路直入。
这还是杨鸣第一次来这里,杨鸣惊诧于宅院的巨大和里面的优美,他想起了苏州园林,在这异国他乡,居然有了回家的感觉。
李旦带杨鸣来到湖边树荫下的一座小亭子,就走开了。
亭子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王天,另一个杨鸣不认识,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伯。
“王掌柜好!”杨鸣向王天打招呼。
“杨鸣啊,坐、坐!”王天站起来指着一张石凳道。
有一位侍者过来为杨鸣倒了杯茶。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山海行掌柜黄行华。”王天拍着旁边的老伯肩膀说。看来他们挺熟悉。
“黄掌柜?久仰久仰,对你名字早就如雷贯耳,一直无缘拜访。”杨鸣略带崇拜地说道。杨鸣这不完全是客套话,这黄行华是日本又一大华商,是华夏公司和王天同等股份的那位股东,同样也是李大明的朋友。
“呵呵,后生可畏,我对你也挺关注呢。到时回去代我问李大明问好。”黄行华说道。
“一定、一定!”杨鸣回应道。
王天也不客套,将德川将军将召见杨鸣的事说了,同时说明天将和他去见松浦镇信。
“这次召见事关重大,是我们华商的一大机会,你要把握好!”王天说道。
他同时也将一些背景情况和杨鸣说了,杨鸣此前虽然有分析,但没想到后面牵涉的利益如此之深,造成的后果同样不能忽视。
最后王天和他说道:“我和黄掌柜、周平,还有李大明等一些兄弟,都是当年五峰船长部众的后裔,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当时那样紧密凝聚在一起,但也是松散联盟。”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们都会是你的坚强后盾,还有松浦家。我们老了,今后的发展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