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为官不久,或许并不知道官场的这些忌讳。你身为上司,还是要多多点拨他。”朱棣将信将疑地说道。
纪纲小心翼翼地答道:“微臣也曾向他说过,私交太子是重罪,但是他似乎全然不听,还是要一意孤行。也许,他认为有陛下撑腰就有恃无恐。”
“朕确实很喜爱他。不过,朕绝不会允许他为所欲为,特别是私交太子之事。你要多多注意,若是他确有不轨,要立刻向朕禀报!”朱棣严厉地说道。
“微臣领旨!”纪纲弯腰答道。
第二天大起朝会,文武百官给朱棣磕头请安之后,陈瑛急不可耐地走出朝班,大声说道:“启禀万岁,微臣有本要奏!”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讲!”
陈瑛将笏板上的奏折递给司礼监太监,高声说道:“微臣今天要参忠勇伯萧毅!”
萧毅感到莫名其妙,群臣也是一阵哗然。陈瑛继续说道:“萧毅身为朝廷大臣,罔顾朝廷法度,竟然暗自派人恐吓伯爵府周围的小民百姓,要强占民宅扩建府邸。此事证据确凿,还请圣上裁断!”
朱棣仔细地看完奏折,眉头紧锁,神色严峻地问道:“萧毅,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毅急忙答道:“陛下,小臣并没有派人恐吓周围的邻居,更没有要强占民宅扩建府邸!”
朱高煦在一旁冷笑着说道:“萧伯爵的意思是陈御史诬陷你咯!”
萧毅不知该如何分辩,直挺挺地站在大殿上,昂着脖子说道:“微臣不知道该怎么分辩,一切请万岁做主!”
陈瑛说道:“萧伯爵理屈词穷了?你不分辩是不是代表你认了此事?”
“打死我也不认!”萧毅朗声说道。
群臣议论纷纷,朱高炽、姚广孝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朱棣轻咳一声,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朱棣把奏折掷给萧毅,说道:“你不认也不行!这折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告发人的名字,陈瑛没有这个胆量来欺骗朕!”
萧毅心中万般狐疑,他仔细看了看奏折,然后恭恭敬敬地送到司礼监太监手中。萧毅跪地说道:“圣上,微臣从来不认识这个姓杨的士绅,也从来没有派人去过他家。万岁要是不相信,微臣愿和这人对质!”
“这个姓杨的怕你报复,早就离开了京师,临行前派人给本官偷偷送来告发信。现在你要和他对质?嘿嘿,萧伯爵的心思真够缜密啊!”
朱高炽站在朱棣身旁说道:“既然如此,御史大人为何不遣人把这姓杨的带回京师,也好查一个水落石出。”
朱高煦嗤笑道:“太子殿下,你未免也大题小做了!这么点小事竟然也要劳师动众,莫非你只相信萧伯爵而不相信陈御史?”
朱高炽满脸通红,说道:“二弟,你这是什么话?既然有人证,那就应当要弄个明白!”
金忠说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既然汉王殿下认为不值得兴师动众,陛下为何不派遣天使前往伯爵府,将伯爵府所有下人盘问一番,此事或许也能能真相大白!”
陈瑛满脸不屑地说道:“尚书大人,你认为下人们敢告发他们的主子吗?”
金忠脸上带笑,说道:“御史大人几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眼看两人就要针锋相对,朱棣莫名烦闷,大声说道:“够了!”金忠、陈瑛这才闭口不言,各自退入班中。朱棣心中犹豫不决:一方面不相信萧毅是这样的人,另一方面也不能断定陈瑛是不是诬告。朱棣前思后想,先是纪纲告萧毅目中无人、结交太子,现在又是陈瑛告萧毅强占民宅扩建府邸。而纪纲、陈瑛都肩负着侦缉、纠察的重任,这两人平素很是能干,又与萧毅无冤无仇,应当不可能串通起来诬告萧毅。莫不是萧毅果真以为自己圣眷正隆,所以有了狂傲、贪婪之心?朱棣伏在御案上,先看看萧毅,又看看陈瑛。萧毅气呼呼地昂着头,陈瑛神色泰然,都不像是心虚的样子。朱棣从鼻孔里出了一口粗气,说道:“少师,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姚广孝淡淡一笑:“老臣赞成汉王殿下所言!一桩小事,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再者,民宅并没有被强占,伯爵府也没有违制扩建,实在不值得为此费心劳神。”
朱棣点了点头,心想还是少师最清楚朕的心思。他想了想,说道:“萧毅,今天陈瑛弹劾你的事情暂且放下,以后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不过,朕要警告你,虽然你立有大功,但是也不能倚仗着朕的宠爱为所欲为,更不得结党营私!倘若你不顾朝廷法度,要一意孤行,那是你咎由自取,也就怪不得朕不念旧情了!”
这几天以来,纪纲、陈瑛相继告发萧毅,朱棣心中难免对萧毅产生一些怀疑。虽然今天搁置了对萧毅的弹劾,朱棣究竟还是放心不下。因此,故意把话说狠点说透点,也是希望能够警醒萧毅。萧毅倔强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不让落下来。
纪纲见萧毅对朱棣的话置若罔闻,大声说道:“萧伯爵,你也太没有人臣之礼了!圣上训话,你竟然当成耳旁风!”
朱棣也暗自生气,也没有心思再处理其它朝政,匆匆让司礼监太监宣布退朝。朱棣拂袖而去以后,百官们也纷纷离开奉天殿。姚广孝看到萧毅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萧伯爵,走吧!”
萧毅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望着姚广孝说道:“少师,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姚广孝慈祥地说道。
两人走到殿外,萧毅说道:“少师,陈瑛为什么要诬告我?”
姚广孝神色凝重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去汉王府赴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