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张妈说煮了酸梅汤,我去厨房给你盛一点。”
一听“酸梅汤”,陈禾申眼睛有些发光,他虽食欲不振但是却极其喜欢开胃的东西。
陈政渊看着他的表情就懂了,穿着拖鞋走去厨房。
陈禾申看着陈政渊的背影有些思索,他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过孤僻了。
等陈政渊回来,把杯子放在他面前,陈禾申开口道:“听说你昨天送夏家大小姐回家,还被夏赫驹那老头发现,留下过夜了,怎么样啊?据说可是南京城第一美人。”
陈政渊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浪得虚名。”
“那……这门亲事你真的同意了?”
之前夏家那老东西气冲冲地要来解除婚约之前,陈政渊特意来找他说千万不要同意,他便觉得有一丝诡异。
“我能不同意吗?”
陈政渊故意反问。
“不能!当然不能!”
陈禾申一听他似乎有要拒绝的苗头,立马胡子吹上了天,他和夏家老东西可是老交情了,定了的事情再改可不合适。
“那不就得了。”
果然啊……陈禾申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什么陌生的气息。
“看来你挺喜欢夏家小闺女的啊。”
陈禾申暗自窃喜,门当户对、父母之言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彼此喜欢,毕竟,他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倒是不担心夏家闺女看不上自己儿子,毕竟自己儿子放在哪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倒是自己儿子挺让人担心的,不过现在,他老人家的心总算落了地。
按这夏家大闺女在南京城的一贯作风,绝对管得住自家儿子,据下人说,前几天还把陈启山那个不回家的兔崽子给打了,真是正合他的意。
“当然,她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会跟别的男人跑的主,况且,我会把她拴住的。”
陈政渊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陈禾申。
“你…”
陈禾申一时有些语咽,他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他母亲。
“政渊啊,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当时条件艰苦,你娘想要的我给不起,她又过不得苦日子才会走,你别怪她,她挺爱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禾申一点精神劲都没有,全身透着岁月的沧桑,真的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了。
又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陈政渊看着他,不语,端着他自己的那杯酸梅汤上了楼,留下陈禾申一人和一杯孤独的酸梅汤。
从小到大陈政渊都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过得了苦日子,偏偏她过不得,她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
还爱我,呵,明明就是爱慕虚荣。
他陈政渊可不叫慕虚荣。
她连一个身为人妻人母应尽的职责都没做到,自己这个痴情的爹却还在不停地为她说好话。
哦,对了,她做到了,只不过不是对他们陈家父子三个罢了。
带着她的狗男人,害得他们陈家差点在南京城消失,害得他原本如朝阳一般的哥哥因为无法忍受母亲出轨从此一蹶不振。
陈政渊站在窗台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将手中端着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
竖日,夏凌雨这几天都在和沈丛风购置结婚要用的东西。
夏凌薇中午盛了半碗饭,吃了一些青菜,就放下了筷子。
夏赫驹见此,不由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不吃肉了?”
这丫头可不像二女儿那般健康饮食,最是爱吃肉。
“我今天早上照镜子觉得自己又胖了,这样怎么行,我要减肥。”
想想昨晚看到妹妹的细腰,再想想自己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肚腩。
夏凌薇看着肉,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目光。
夏赫驹皱眉不解道:“减什么肥!女孩子家胖点才健康,再说了,我女儿就算胖成猪也是南京城最好看的猪……”
说着说着夏赫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闭上了嘴。
猪无辜躺枪。
夏凌薇心想这什么破比喻,但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瘦肉,就当是为自己即将开始的减肥加油打气吧。
不过,她自己也清楚,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吃过饭的夏凌薇想起自己不用学习了,觉得甚是无聊,于是带着白芷去找宁家姐妹宁安冉了。
宁家不同于夏家的古朴,也不同于陈家的简单,是一处庄园。
门卫看到夏凌薇,便知道她是来找三小姐的,非常自觉地给她放了通行。
夏凌薇熟稔地找到了宁安冉的房间,敲了敲,没人开门,没在家不会吧。
难道,出事了?
夏凌薇立刻推开门,只见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点灯,小心翼翼地走进里面的卧室,看到床上一个小小的凸起,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头又是一紧,宁安冉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细细的呜咽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大夏天的,是要把自己闷死吗?
还是要把眼泪蒸干?
“安冉,你怎么了”
夏凌薇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那一坨。
听到夏凌薇的声音,宁安冉慢慢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带着一股被子里独有的热气,小脸通红还带着泪痕。
“凌薇~呜呜呜…”
这回好了,直接扑到了夏凌薇怀里哭。
夏凌薇无奈抚毛:“好啦好啦,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帮你出主意啊。”
“凌薇~”
眼见宁安冉又要哭出来,夏凌薇立刻板起脸:“快说,再哭我可走了。”
宁安冉哭得有些岔气,深吸了一口气:“我爹认为女孩子家的上太多学没用,教书先生说我挺有天赋的,我想去考大学,可是我爹不让,还说……”
没说几句又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你别哭了,快说呀,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要打烂教书先生的嘴,呜呜呜~”
宁安冉不像夏凌薇,她一直品学兼优,活脱脱的乖乖女一个。她爹也有四房老婆,而她是三姨太的女儿,自然平日里不是很受重视。
能有一个教书先生已经实属不错了,她爹那样根本就不会允许再继续把钱花在她身上。
夏凌薇低声道:“安冉,你别难过了,到时候我帮你劝劝叔叔,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爹送你去读书。”
“我爹还想给我说亲事,这都什么社会了,早就不实行那一套买卖婚姻了,我不甘心,我不想像普通女人那样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夏凌薇叹了口气:“安冉,其实……我前几天也才刚知道我爹还给我订了娃娃亲。”
“啊?”宁安冉惊得眼泪都停了,瞪着大眼睛,“夏叔叔那么疼你,怎么会让你嫁人,而且,你若是不同意,他肯定不会让你嫁的。”
“可是你知道的,夏家只有我和我妹两个女孩子,我学习也不如你有天赋,凌雨她也找到了一户心仪的人家,就算是为了我爹,为了我故去的娘,为了夏家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名誉,我也不得不嫁。”
宁安冉自然是懂得夏凌薇身上的责任,但是,她也希望她们姐妹都能幸福:“那……凌薇,我也不学了,我也嫁人,我陪你。”
夏凌薇无语地看着顿时不哭并振奋起精神的宁安冉,感情是害怕没人陪。
不过……嫁人还能陪这姐妹也太讲义气了吧。
“可是你……”
“其实,我爹给我找的结婚对象我之前在一个舞会上见过…”
宁安冉脸颊上升起一抹红,“像松柏,又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还是挺令人心动的。”
夏凌薇见自己姐妹情绪转变地如此之快,暗暗咋舌,喂喂喂,刚刚的满腔热血哪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小女柔情了呀。
一时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反倒是好奇起来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
待在自己家里的宋子安看着躺在地上睡得跟猪一样的陈启山,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他本来就习惯一个人,不过他和陈启山不一样,哪怕人常年在花丛过,也依旧是片叶不沾身。
所以这一年来,为了躲避宋家,他都住在自己开的怡红会馆里。
这会馆前院房子很多,住的人也是常常拥挤不堪,但是住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背后的故事。
宋子安住在后院,三间小屋,这除了生活必要的小厮,从来没有人过问。
原因是这屋子里,从前住过的人下场都不是很好。
一个个全发疯病死了,反正谁住这屋子,谁就倒霉。
宋子安一年前从宋家离开的时候,落魄极了,刚好这里地价便宜,地理位置好,又见这小院子里三间屋,觉得甚是满意。
哪怕听了好心人说了这房子背后的故事,也义无反顾地买了下来,他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人家见他这样,也就由他去了,哪知一年过后,他一点事都没有。
其实这个地方,倒实在幽雅,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屋内躺着第二个人。
想到这,宋子安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之前还想过第二个住在他这的会是个姑娘,结果是这个家伙。
刚想踹上一脚,就听到“嘭”“嘭”的敲门声。
宋子安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陈政渊。
“你是来把人带走的吧?”
真可惜,他还没来得急踹上一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