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达恩又打了他两拳,而后蹲在地上哭。
韦知遇摇晃着,费力地坐在了长椅上,双眼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指示灯。
老天啊,让她活下来吧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交换
夜色覆盖了整座城市,第四医院渐渐归于沉寂。
白柳还没有脱离危险,急救室的指示灯如血般殷红。
韦知遇快要崩溃了。他面如白纸,双目赤红,呆呆地看着那红色的指示灯。
袁达恩同样没有离开,也是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与此同时,住院部四楼某间病房内。
老李感觉腹部一阵不适,哎呦一声,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已经七十岁高龄,腿脚本就不便,住院后更是觉得四肢无力。但现在是夜间,他也不想麻烦别人,再加上一直不服老,于是打算自己去卫生间。
老李缓慢地挪动脚步,好半天才移动到了病房门口。
他缓缓地打开了门。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仿佛一道无声的鬼魅之影。
“嗯?”
老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向黑影飘向的方向,却只看到昏暗的灯光和空无一人的走廊。
是我年纪大了眼花了?
老李没再多想,出门左转,继续向卫生间缓慢而行。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
他一惊,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眼,却是令他的心脏几乎停止。
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形物。那人形的东西直挺挺地站着,双臂下垂,但背后被碰到的感觉,依然还在。
“啊!”
老李一声惨叫,本就不灵便的双腿更是不听使唤。
他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那黑色的人形。
他趴在地上,头向后扭了一百十度。这样的角度,他的脖子早就该断了。
但是,他却仍然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浑身不住地筛糠。
背后被碰到的感觉,没有一刻停止过。
可那黑色的人形,分明是站着的。
背上的,到底是什么?
老李的脑子嗡嗡作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感觉,背后的东西不仅仅是碰到他那么简单,而是一直在颤抖,或者说是在震动。
最开始,那东西震动的频率并不算太快,但在黑影出现之后,震动的速度陡然提升。
简直就像心脏一般。
心脏?
老李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温热腥黏的感觉从他接触地面的胸口传来。
那是血。
背后的,难道是我的心脏?
老李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死者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凌晨被护士发现时,以俯卧的姿势倒在地上,心脏被挖出后放在背上,头部被扭转了一百十度。”
姚夙琼讲解着案情。
所有人都是眉头紧皱,对老李的死感到愤怒、疑惑和震惊。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对一位七十岁的老人犯下此等罪行?
“从我刚才的说明来看,你们或许会觉得,这次案件虽然残忍,但也就仅此而已。但是,根据法医鉴定,死者身上存在着无法解释的谜团。”
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姚夙琼轻咳了一声,放映了下一张图片,继续进行说明。
“在护士发现老人时,他背后的心脏除了接触衣物的部位有少量血迹外,并没有其它血液痕迹。另外,死者的心脏被放在背后,但却不是从背后被取出胸腔,而是从前面取出。但根据血液痕迹来判断,取出心脏时,老人就是俯卧的姿势,并且胸口和地面是紧密贴合的。也就是说”
姚夙琼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继续说道:“凶手是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让老人的心脏脱离了躯体。”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无一例外地露出不解与惊讶的神色。
“怎么可能呢?”方臣禹忍不住说道,“死者俯卧在地,心脏却是从前胸取出,难不成有一只手在地板内部”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老人俯卧在地,一只黑色的虚无鬼手从地板内部伸出,取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喂,我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有人忍不住说道。
方臣禹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而是陷入了沉默。
不过,他的思维却没有一刻停息。
第四医院里说不定存在着什么秘密。
他想起了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的一丝似有若无的感觉。他觉得那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真的遗忘了什么,并且,那被他遗忘的内容,极为重要,很可能关系到生死。
只是,他不太确定,是谁的生死。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白柳,韦知遇喜极而泣。袁达恩却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知遇”
白柳费力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而后颤抖着试图抬起手。
“你别动。你刚刚被抢救过来,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一定要好好休息。”
韦知遇赶快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关切地看着她的脸。
袁达恩的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悄然退出了病房。
整个白天,韦知遇都在医院照顾白柳。
夜晚来临时,韦知遇因为疲惫而趴在病床一侧睡着了。白柳想转头看看他,却是立刻遭到了一阵钻心剧痛的袭击,也只好作罢。
医院三楼某间病房。
杨立淸是一名大学生,来医院照顾自己重病住院的父亲。
此刻,他的姿势和韦知遇如出一辙,趴在病床一侧休息。
忽然,他感到一阵尿急,于是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打算去卫生间解决一下。
病房里没有关灯,杨立淸无意识地看向周围的墙壁,却发现眼前似乎有很多小虫子在飞。
“嗯?”
他的动作顿了顿,又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向墙壁。
“小虫子”似乎更多了。
不过,那些并非真正的虫子。
“我晕,难道我得了飞蚊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