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浑浑噩噩、跌跌撞撞来到了玉清宫，唯恐将自己的妖命交代在这里，一入玉清宫，我便猛地跪下，再不敢抬头。

“参见天后！”

我语气颤抖，结结巴巴说。

“抬头让本宫看看。”

天后威严的声音蓦然传来，吓得我妖身一震。

“天后，我样貌粗鄙，还是莫要污了您的双眼。”

我害怕天后识破我的身份，紧紧攥着锁灵环回道。

“大胆，竟敢忤逆本宫！”

天后瞬间暴怒，拍着座椅厉声呵斥。我唯恐天后盛怒之下将我处死，吓得立即抬起妖头，惶恐地看着天后。

“小妖妖妖，本宫要看得不是你这张假脸。”

天后悠悠开口，我望着她那不怒而威的丹凤眼，屁股一软，“嘭”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天后她怎的知道了我的身份？莫非是这锁灵环不管用？

魔影！

我猛地想起那日在阴曹地府见到的天后暗卫，一定是他将我的身份告诉了天后。

哎，蠢笨如我，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欺瞒天后那可是大罪，待会儿天后她老人家要是老罪、新罪一起清算，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磨蹭什么呢？”

天后再次怒吼，我只得遵旨变回妖爷我本来的样子。

不知为何天后一见我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瞳孔微缩，许久才恢复神色喃喃说道：“怪不得肖寒那么宝贝你，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你都是这千年来最像她的人。”

又是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为何连天后都知道？好奇让我逐渐放下了恐惧，我趁天后冥思之际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似乎她在提起那位姑娘时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戒备。

那位传说中的姑娘到底与天后是什么关系？

“小妖妖妖。”

天后的呼喊蓦然将我的思绪打断。

“在。”

我赶紧恢复神色，正色应道。

“你的伤可好些了？”

天后指着我的伤口问，魔影果然已将一切告诉了天后。堂堂天后竟然关心我这蛮荒小妖的伤情，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我惶恐不安、栗栗危惧。

“回禀天后，太子殿下已让药神替小妖看过，现下已无大碍。”

我字字斟酌，小心翼翼回道。

“像你这样的心愿妖在妖界比比皆是，太子殿下未告知妖王便将你带回天宫，在本宫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妖王竟将刺伤，这在本宫看来有些过了。”

天后缓缓开口，句句像在责备肖寒不应将我打伤，可话里话外却透着古怪——是肖寒将我打伤的行为过了？还是肖寒对我离开妖界的反应过了？或是因为其他。

我飞速转动妖脑，百思不得其解。

“肖寒新得一美姬，甚是喜爱，奈何这丫头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不能生养。药神昨日前往昊宸宫帮这丫头诊治，也是一时贪功，竟告诉肖寒火麒麟的内丹可助那美姬早日脱离病痛。肖寒一听便独自前往烈火山取那火麒麟的内丹了。哎，火麒麟可是远古凶兽，这肖寒也忒冒失了。”

天后说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意味不明，似在等我说话。

那日的一剑早已将我和肖寒之间的一切割断了，我和他，和妖界再无关系。我虽明白这个道理，可在听闻他为了心爱的美姬冒险取火麒麟内丹时，心里竟还阵阵抽痛，怅然若失。

“听闻肖寒伤得极重，他作为你昔日的主子，你理应去探望他一番才是。”

天后见我低头不语，缓缓说道。

我的心在听闻肖寒伤得极重时早已沉了下去，我想去，恨不能立即去，可我这出离妖界的废妖，该用什么身份探望他呢？

“回禀天后，小妖已被妖王逐出妖界，与妖王、妖界再无瓜葛。”

我迅速压制如海浪般翻涌的情绪，迎着天后不断探寻的目光快速回道。字字铿锵，好似在拒绝天后的提议，但我明白，我是在拒绝自己——拒绝自己去想他；拒绝自己去看他。

“无妨，你代表本宫，代表天宫去看看肖寒，想必他不会将你怎样的。”

我不明白天后意欲何为，像这等事情天后她老人家完全可以派一得力的仙娥前往，为何要派我这个被妖界逐离出去的小妖去呢？

我欲开口，但见天后摆手，不容我再置喙。

“去吧，让魔影陪你去，快去快回。”

“我……”

“请吧！”

魔影忽的出现将我带离玉清宫，引着我直奔妖界。

我一路不停打腹稿，想象我与肖寒见面的无数种可能，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肖寒他连见都懒得见我。

“小妖妖妖，夜君让我提醒你，你与我们妖界再无关系。像你这等被我们妖界逐出的蛮荒小妖不配看爷，否则会污了爷的眼睛，扰了爷的清修。”

孟三返回，眉头紧皱，极其厌恶地向我回复肖寒的话，恍若我是一不能靠近的秽物。

“多谢。”

我朝孟三拱手道谢，转身将要离开时被身后的魔影快速拦住。

“小妖妖妖此次探望妖王代表的是天宫，是天后，妖王避而不见恐怕不合适吧？”

孟三听闻怒火中烧，待要上前与魔影理论时，一娇滴滴，软糯糯的女声蓦然从殿后传来。

“老三，快些住手！”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穿粉色纱衣的女子缓缓走来。我定睛一看发现她正是那日与肖寒在寝宫内欢愉的女子。

“爷，受伤了，脾气难眠有些大，你们莫要怪罪！”

那女子看着我和魔影不疾不徐说。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我总感觉这女子总是有意无意盯着我看。

“小东西，原来你在这里！”

肖寒身着单衣，敞着胸口从内殿疾驰而来，直奔那女子，看都未看我一眼，恍若我是一透明妖。

“爷，别闹，有贵客在！”

那女子娇嗔着将搂着她不肯撒手的肖寒推开。

“孟三，她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已经让你将她赶出去了吗？”

肖寒极其厌恶地瞥了我一眼，甚至连提都懒得提我。

“爷，我这就将她撵出去！”

“小东西，见这等废妖也不怕污了你的眼睛。”

肖寒搂着女子在她耳边唇语，不知是我耳尖，还是肖寒有意让我听见。

废妖？污了眼睛？肖寒，你够狠！

我转身决绝离去，肖寒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再次将我击倒：“孟三，将这废妖所踏之处拆了重建，免得污了昊宸宫！”

原来我在肖寒眼里竟是一秽物！

我浑浑噩噩不知如何走出了昊宸宫。

“小妖妖妖，我先行离去向天后回禀！”

“好。”

我低头继续慢慢向前走。

“嗷……”

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恐怖的吼叫，随之一黑影朝我快速袭来，猛地将我扑到在地。

待我看清袭击我的物体时顿时瞳孔睁大，哀叫连连。

“救命！”

我惊恐万分，大声呼救。

奈何身边寂寥无声，无一应援。

莫非我的妖命就要在此了结了不成？

不，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