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早晨,嘉洲出了个大新闻。
位于市郊的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赌场被人端了。
不是警方端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热心好市民,抄了地下赌场的窝,放过赌徒,只把赌场的老板和十好几个骨干还有一些小喽啰连同他们的电脑一起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市局门口。
湛家新一天的早晨就是在议论这个大新闻当中开始的。
“当真有热心市民干这个?这热心市民来头不小啊。”
“哪儿有这么能的热心市民?这要么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要么就是黑吃黑,跑不了了。”
湛家祖孙三人没闲工夫管这些。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湛晟今年十六岁,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身子骨弱,比身高近一米九的湛彧矮了半个头,瘦削的身上没有几两肉。
“不小心被虫咬了,有点儿发炎。”湛彧戴着墨镜,撒了个谎。
在家人面前,他身上的那种凌厉孤寒的味道轻减了一些,多了一层柔和。
管家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凌晨,湛彧清洗了眼睛之后,又查了监控。
可惜,院子里那条路径上的监控摄像头被人为破坏,什么都没有录下来。
他们还一起查了下,看丢了哪幅画。
结果每幅画都在。
还是湛彧聪明,挨着查看了家里的每幅画,看是不是被人替换了。
这么一找,才有了发现。
只是那幅画……
管家有些担忧地看了湛彧一眼,他实在忘不了湛彧看到茶室那幅《凤鸣山晨雾》的时候的表情。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湛老夫人的声音打断了管家的思绪。
湛老夫人还没有从痛失爱子儿媳的打击中走出来,人比以前足足瘦了一大圈,脸色稍显苍白,说起话来也不如以前有力。
湛彧脑海里闪过昨晚上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说道:“那件事暂时先放一放。”
湛老夫人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家里这些个烦心事我就都交给你了。对了,有没有跟妍妍说你回来了?你不在家,她觉得无聊,就回娘家去了,我也不好拦着她不让她回去。”
湛彧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随口应了一声:“一会儿跟她说。”
正吃着早餐,湛彧的发小倪桦打了电话过来,声音有点儿飘:“果果,早啊,新婚生活可还愉快啊?”
果然,湛彧的乳名。
湛彧:“打错了。”作势要挂电话。
“别挂电话!有正事找你!”倪桦哇啦大叫,声音严肃了下来。
“说。”
“今天早晨上新闻那个案子,热心市民送了一个烫手的大功给市局,你看了没?”
倪桦在市局刑侦大队上班,此前,曾经把湛彧推荐给他们领导协助办过两个案子。
“看了。”湛彧以为这次又是要让他帮忙了,也没在意。
“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媳妇儿在哪儿?”倪桦道。
湛彧:“……这个案子跟温妍还有关系?”
倪桦哈哈了一声:“果然你果然不知道!”
湛彧:“……。”
“哈哈,是不是很怀念?”这个谐音梗从小就玩儿,有点儿久违了,以前玩儿着觉得有趣,倪桦现在却只为好兄弟觉得心酸。
“正事。”湛彧提醒道。
倪桦呼了一口气,调皮的语气重新变得沉稳:“这个案子跟温妍有点儿关系,她是被害人一方。”
湛彧一愣:“被害?”
“别紧张,她没事,她现在正跟她妈一起在赶来市局的路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几个嫌疑人说温正凯欠他们四千万,昨晚上他们就把温妍和她妈扣在了浮华酒吧,本来是想让你带钱去赎人的,后来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打了两发迷药弹,他们就全晕过去了,中途被人用冷水浇醒拷问了一番,后来又晕了,再醒来就被扔市局门口了。”
湛彧好看的眉头皱了一皱。
倪桦叹了口气:“你们都领证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你这……唉,还是等你过来我再跟你细说吧。”
湛老夫人见湛彧早饭都没吃好就要出门,惊讶道:“这么着急出门做什么去?”
湛彧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温妍牵扯到今天早晨那个地下赌场的案子,要去市局做笔录,我去看看。”
湛老夫人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她怎么还牵扯进这件事了?她难不成……”
“她哥。”湛彧道:“她哥爱赌钱,欠了人钱,昨晚上温妍和她妈妈差点儿被绑架了,好在没事,被新闻上说的热心市民救了。”
湛彧原本不关心的,这会儿也奇怪起来:这热心市民究竟什么来头?
湛老夫人听得心脏砰砰跳。
她拍着胸口,喘了喘气,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她催着湛彧赶紧去市局,一会儿把孙媳妇接回来,她要好好给她压压惊。
……
夏彤直到天大亮才苏醒过来,醒来就问温正凯怎样了。
温研说不知道。
夏彤哆嗦着给儿子打电话,没打通,扯着嗓子就开始哭,边哭边骂。
“你真是没用,要是换成你姐姐,她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哥这回被你给害死了!”
温研听得眉头一皱。
原主明明生得美丽动人却胆小又自卑,就是天天被这种比较性打击迫害的。
她不动声色地在夏彤后脖子上掐了一把,把她掐晕了。
这才安静了。
没多会儿,温研就接到了市局打来的电话,核实了身份之后,让他们去做笔录。
她又把夏彤喊醒,把新闻递了过去。
夏彤丝毫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看了新闻之后欢喜得差点儿跳起来。
得知要去市局做笔录后,她催着温研走:“我看别人都被救了,你哥肯定也被救了,只是我们现在还联系不上他,没关系,一会儿让警察帮忙找找。”
温研心道:你能找到算我输。
她们和湛彧前后脚到达市局门口。
湛彧恰好走在她们后面。
温研正在上石阶,身体微微前倾,身上还穿着昨晚上那身衣服,灰尘虽然拍掉了,但还有镣铐留下的铁锈和污渍,和她平时干净亮丽亭亭玉立的形象相比,显得有些凄惨。
湛彧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昨晚那个背影和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