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的吼声从冯么么的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把刚刚起床的冯年吓得一个激灵，拖鞋也没有穿好就往冯么么的房间门口跑：“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啊，我脸上起痘啦！”门一打开，冯么么就指着自己的脸。

两个老人也被吼了出来。

“怎么啦？”于娥问。

“奶奶，我脸上起痘啦！”冯么么委屈的跑到了于娥的身边。

“没事没事，上火了而已。等一下，我给你泡一杯清火茶。”于娥说。

“还是奶奶好。”

“你肯定又吃麻辣鸭脖啦！”张怜非常笃定的说。

“没有，”冯么么也说的笃定。

麻辣鸭脖确实没吃，别的都吃的不少。就算吃了，也不会承认。

在张怜这种从来不吃辣的人眼里，是不是只有麻辣鸭脖才算是辣的东西？

“你呀，肯定是没有忌嘴。”张怜生气，不想问冯么么。

在这件事情上，张怜几乎说破了嘴皮子。

冯么么难过极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进了班的冯么么也是一脸的沮丧。

脸上的痘痘一碰就疼，红红的，在嘴角的上方特别的显眼。

“你的脸上起痘了，”时薇见冯么么不说话，转过头的时候看见了冯么么嘴上的小山包，“看来，你这几天的辣椒没少吃。”

“疼，”冯么么撅着嘴说。

“你这是怎么啦？”进班的黄海也看见冯么么脸上的异样，笑的那是十分的欢畅。

“笑什么笑？你初中那会儿，不也满脸都是。”冯么么反问。

“我知道呀，你记得当时是怎么笑我的了吗？”

“你！”桌子上有本书，冯么么拿起来就扔。

黄海早就有了防备，低头弯身，书本从头上掠了过去。

伊童从后面经过，刚好砸到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冯么么忙着道歉。

“你能再准点吗？”伊童的声音有点冷。

“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他会躲？谁能想到你刚好从后面经过？”冯么么怒瞪着黄海。

见冯么么的眼神不对，黄海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蒋一帆翘着大拇指笑得最欢畅。

早自习是梅桦的。

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围在高一1班门口的几个人。

“不进班，都站在那里干嘛？”梅桦大声嚷嚷。

几个学生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冯么么往后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自责。但是触及到黄海的眼睛时，冯么么的眼睛里立马迸射出凶狠的样子。

黄海知道，这一下算是惹毛了冯么么，想着下课之后先走为上。

奈何人家早有防备。

“别，别，我真的再也不敢嘲笑你了，”黄海边跑边躲。

冯么么手中的扫帚几次轮到黄海的身上。

跑累了，打累了，方才作罢。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时薇的生日居然大张旗鼓的举行了。

姚然和时薪为了女儿的生日特意闭店一天。

征求了一下女儿的意见，生日是在画舫上举行的。

填写邀请卡，预定画舫，菜色的安排全部是时薇一手操办的。

时薇把邀请卡递给冯么么。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请柬。冯么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事情需要这么隆重的方式？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时薇把另外几张递给自己的好朋友，也示意他们打开。

“生日宴？”冯么么震惊，“你往年不是不过生日吗？”

“今年过，我爸爸妈妈要陪着我一起过，”说起这件事情，时薇就无比的开心，“你不替我高兴吗？”

冯么么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不高兴？当然高兴了。”

这一天正赶上放假。

时薇早早的来到了画坊上，姚然和时薪也在。

两个人之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彼此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气氛过于沉闷。

姚然起身站在船舷上透气。

“妈，外面有风，你进来呀。”时薇推开舱门，向姚然招手。

“我不冷，”姚然微微一笑，转头继续看水面的景色。

天越来越冷，山上树木凋零，已经失了往日的苍翠。

时薇转身进了舱内，走到时薪身边：“这里不用你忙。我妈在外面，你去陪她说说话。”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漠然的让人着急。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时薪躲避不愿意出去。

时薇着急，硬拉生推把时薪推到了船舷上。

时薪龃龉半天，慢慢的走向姚然，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突然冒出一句非常生疏的话：“河面上有风，怎么不进去坐？”

“你说表姐的魂魄是不是已经游到了长江或者已经进入大海？”姚然望着水面出神。

“水是相通的，应该吧。”

姚然的表姐被丈夫浇了汽油，烧的面目全非。

人救下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就那样不甘的死了。

死后的愿望就是：她愿意生生世世游荡，再世也不愿为人。当人太辛苦，苦的她想起来就怕。

火化之后的骨灰，让撒入河里。生前没机会四处看看。死了，不想被禁锢在一个牢笼里。

大家遂了她的愿。

十几年前的事情，魂魄应该早随着荡漾的河水飘远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久未言谈，话越来越少。

此时只有风，和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

路灯亮起之时，所有被邀请的人都已经来到画坊之上。

姚然和时薪入了主坐，其余的分列两侧。

时薪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我今天真的是太高兴了，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和薇薇的妈妈一直在忙事业，平常对薇薇根本就顾不过来。”

时薪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我知道我们亏欠薇薇很多。”

“爸，没有，你们很好，真的很好，”时薇打断了时薪的话。

“不是，薇薇。让我把话说完，”时薪停顿片刻，然后又接着说，“薇薇一直很乖，这么些年。没有埋怨过我们夫妻一句。可是，除了努力工作努力赚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

时薪的眼中闪现着泪花，“不过，我现在最感到欣慰的是，薇薇身边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你们陪着她，照顾她，我在这里感谢你们，”时薪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第一杯酒，第二杯酒呢，我要敬我听话的女儿。学习好，脾气好，懂得为父母分担。本来应该是耍脾气，叛逆的年龄，却一点没有让我操过心，女儿我敬你。”

姚然也是一脸的自责，这么些年最自私的莫过于自己。姚然知道，可是让她回归家庭。她胆怯害怕，想想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第三杯呢？应该敬时薇的妈妈，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孩子。”

姚然淡漠，但是就被被举了起来。

三杯酒下肚，时薪的脸上一片熏然，已然有了醉意。

“别管我们，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时薪和众人招呼一声，起身去了外面。

姚然也微笑着跟了出去。

船舱内安静极了，大家面面相觑，已然看出了某些端倪。

“大家别愣着了。难得时薇过生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燥起来！”不是冯么么没心没肺，实在是知道时薇微笑面具下的脆弱。

“好，燥起来，”黄海也随声附和。

欢乐声此起彼伏。

“薇薇，以为你不过生日，我和黄海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提前备了礼物，知道你喜欢书。送给你两套文集。”冯么么献宝似的把包装好的礼品拿了出来，“东西不怎么值钱，还挺重的。”

“谢谢，”时薇欣喜，如获珍宝。

伊童也早有准备，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

专门向王月容请教，做了个生日蛋糕。

从制模，拉花，……每一步都是亲力亲为。

伊童绘画的底子本来就好，一个蛋糕更是被他做得惟妙惟肖。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一些平常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蒋一帆的包装有点与众不同，打开看时，才发现居然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单肩包。

“谢谢！”

屋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时薪和姚然推着蛋糕车走了进来。

在船舷上吹了一会儿风，时薪的酒意已然清醒了不少。

生日歌唱了起来，掌声响了起来。

时薇以为这么长时间父母不进来，一定是因为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没想到会有惊奇。

灯光昏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这滴意味深长的眼泪。

“生日快乐，”姚然送上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谢谢，妈妈。”

姚然准备的是一件港风小洋装，清新脱俗，上面绣着同色系的暗纹。

时薪准备的是一个便携式的手提电脑。

时薇家里的那个电脑，上面的漆皮被磨掉了好多。

更新慢，内存小，每次想用的时候，速度就像是龟爬。

“谢谢。”

忙碌起来的人，总会感觉时光飞速流转。

转眼之间，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就在空中飘散开来。

闹钟响了好长时间。

冯么么赖在床上，躺得正滋润。

“么么，起床了吗？还有20分钟，上课别晚了。”冯年的声音，极其轻微的传进了冯么么的耳朵里。

“知道啦，”冯么么躺在床上不甘愿的爬了起来。

冷得打了个哆嗦，慌忙又捂到被子里。

最后咬牙，迫使自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