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继元说道了伤心处,眼泪在眼眶中滚了几下,愣是没有让它掉下来。
“年代不同了,这些事情其实不用担心,好多不婚的女人,不是一样功成名就。在外面,也没有人敢看低她们分毫。”
伊继元何尝不知道,可是就是转不过来这道弯。
这个年下,柳淇的眼睛一直就是红红的,王月荣承担起了在家里招呼客人的重任,好不容易挨到了正月初六。
已经正月初六了,伊战国居然没有走。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走进卧室,除了神情间有点落寞,多少有点担心自己的妹妹。
刚吃过饭,伊童已经耐不住好奇,几次抬头看着伊战国:“爸,飞机票应该定了吧?”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爸项目完成了,想在家里多待两天,哪有问飞机票的事情。”王月荣呵呵笑的说着,扶着伊战国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快点回屋去睡觉吧。”
还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伊童最后敲响了父母卧室的房门。
王月荣起身看见站在屋外的儿子明显的一愣。
“是童童么”伊战国问。
王月荣让开,让伊童走进屋内。
伊童站在门边带着探寻的眼光,盯着躺在床上的伊战国。
“想说什么就说吧,”伊战国说。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伊童非常的笃定。
伊战国和王月荣两个人都太反常了,一个不把研究看的比命还重要,一个居然每一天都会抽出大量的时间待在家里,不是一直认为钱才是最重要的么?
王月荣没有说话,伊战国倒也实诚,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让伊童坐下来。
终于看清楚了伊战国腰间的伤口,总有一个手掌那么的长,触目惊心,虽然伤口的颜色已经暗淡,但是依然像一把钝刀一样一下一下的切割着伊童的心。
应该很疼吧!肯定非常的疼。
“这是怎么弄得?”伊童问。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王月荣叹了口气,然后才接着说,“你爸爸的肾出现了毛病,有一个已经被切除。”
看见伊童的脸色已经变了,王月荣又接着说,“不过不用担心,另外一个肾是好的。就是身体弱一点,只要注意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如此说,伊童被吊起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爷爷,奶奶知道么?”伊童问。
“爷爷知道,奶奶有可能知道,”伊战国也不确定柳淇现在是否知道,不过从柳淇的反应中能够看的出来或许柳淇是知道的。
伊童最终走出了父母的卧室,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两位老人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这件事情,儿子生病,女儿离婚,本是古稀之年却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两位老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天愁眉苦脸的没有精神。
日子平顺如常,只是时间而已,相信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痕。
蒋一帆又重新回到了和伊童居住的小屋,有了两个孩子的参与,伊家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别趴在床上,起来,今天不是要和几个朋友聚餐么?”伊童站在蒋一帆的床边,冷着眼睛看着依然在床上躺尸的人。
蒋一帆其实并没有原谅蒋方正,只是选择了漠视。以前父亲也是经常不在家,反正也习以为常。
“还没有到时间,让我再睡一会儿。”蒋一帆说。
“也就只有于丽雪能够请的动你,人家明天就要会队里了,你不给人家准备点离别的礼物?”
果真,能够治得了蒋一帆的方法,就只有于丽雪。
蒋一帆从床上爬了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失策,失策,还有半年我才能去国家队。”
“这么的自信,就一定能去?”
“当然,”蒋一帆拉过毛衣套在头上,穿裤子,穿鞋,动作行云流水,非常的干净利索,“我就是平常没有当回事,要是认真了,国家队不还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这点自信,看着还有点顺眼。
“你看我穿这件好看么?”蒋一帆极其认真的站在镜子面前,然后转过身子在伊童的面前转了一圈,挑眉见,询问的意味非常的分明。
“还不错,”伊童说的是实话,运动员的身材,在加上眉眼之间有几分英气,确实挺招人稀罕的。
“我信你,你要是说不错的话就一定可以,”蒋一帆终于是满意的走出了卧室,屋外阳光正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和家人道别,两个人就去了约定的地方。
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之间,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蒋一帆站在送行的队伍里,向同样挥手的于丽雪招着手。
“别看了,人家已经走远了,”伊童把手搭在蒋一帆的肩膀上,说。
“哎,还要半年才能见,痛苦死了。”
其实,蒋一帆也是明天一早的车,和于丽雪是前后脚的离开博城。
饭店的生意很忙,家豫每天把自己忙的是脚不沾地。
于娟走的消息从微信群里已经知道,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自己到底是伤害了她。
希望她能扬开笑脸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
回来后的王月荣和家豫几乎也没有了交集,不知道是因为她忙,还是他忙。
两个人像是相约好的。
家豫每天让工作麻痹自己,除了上班下班还是上班下班。
黄登峰来找了几次,也总是陪着家豫在江水汀小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黄登峰把工作的中心移到了博城,就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的照顾来慧。
已经显怀,很多事情要开始着手准备。
晚间两个人吃过饭闲逛堤坝的时候,刚好走到江水汀的后面。
“家豫是不是挺忙的?”来慧问。
“嗯,很忙。去他店里面,他都没空理我,像个拼命三郎一样,你说没家没口的,干嘛那么的拼命?”黄登峰不解。
前一段时间还说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现在是连提也不提,看来也是爱的不深。
只是黄登峰哪里知道,正是不能忘记,所以才硬要忘记。因为不想连朋友也做不得。
“正好有时间不如去看看?”来慧说。
“好,我扶着你,慢点,”黄登峰已经把手搭了上去,极其的小心谨慎。
江水汀还像往日一样热闹,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家豫看见黄登峰两口子,赶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直迎接到两个人的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来慧这肚子,应该好几个月了吧?”家豫说。
“还有个四多月就可以卸货了,”来慧笑着说。四个多月,也就是阳历六月份的事情,要是赶得上的话,说不定黄海还能回来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还是去里面吧,”江水汀不管多忙,总是会预留一个房间出来,就是怕碰见这样的特殊时刻。
“想吃什么?”家豫问。
“她现在喜欢吃酸辣的东西,特别是喜欢吃辣的,只要是辣菜都喜欢吃,”黄登峰说话的时候一直笑微微的,是那种打从心底高兴的样子。
“看来是要好事成双了,”家豫说。
“借你吉言,真的是女儿的话,一定请你吃大鲤鱼。”
家豫起身:“你们坐着,我去安排几样菜。”
黄登峰说:“别,坐下来说会儿话。我们已经吃过了。”
“不能干说呀,我去泡杯茶,”包间的门被打开,家豫走了出去。
“一天到晚的,居然一点也不着急,”黄登峰摇头叹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就是,已经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来慧说。
三个人是老相识,这话要从什么时候说起。
家豫是跟着南下的移民潮来的,以前的时候就住在离博城中心二十里的样子。一家人挤在一套四合院之中,日子过的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一直都很幸福。
博城赶上了早一批的开发潮,恰恰家豫家的房子正好赶上最早一批的拆迁,就这样得到了一笔拆迁款。
离拆迁处最多二里地,一家人又重新买了一个大一点的地方。不久又赶上第二批拆迁。家境逐渐殷实起来的家豫和家人干起了早点的买卖,生意也十分的红火。
用当时的一个有点酸的口气来说,就是活该他们家发财。
一家人和乐融融十分的幸福美满。
家豫不满意现在的状况,继续扩大营业,把早餐铺改成了饭店。每天起早贪黑,积极昂扬的生活着。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家豫的母亲有风湿的毛病,一到冬天就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每晚要在屋子里面放上一个取暖的炉子,才感觉好受一点。
这一日,家豫买完菜回家的时候,父母还没有起床,想着父母每天在店里面帮忙也挺辛苦的,就没有去喊,可是眼看着已经日上三杆了,还是没有起。
家豫疑惑,结果看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场景。
父母因为煤气中毒已经了无生息。
在家豫最痛苦的时候,家豫的妻子出现,陪着家豫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候。
两个人相濡以沫,相约白头。黄登峰恰好认识家豫的妻子,两人简单举办婚礼的时候,当了证婚人。
现在回想起来也已经恍如隔世,往事不可追,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伤感。
家豫已经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好茶,特意留的。”进来就说。
“特意给我们留的?”黄登峰有点不信。
“本来是特意给来慧留的,但是应该是喝不了了,所有就便宜你了,”家豫把手上的水壶放下,然后转身从跟着走进来的服务员手中接下一杯牛奶,“这是你的。”
“谢谢,”来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