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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
易祭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
庆阳
这个唐朝大都市,却完全没有中秋佳节的气氛,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战争的阴影中。
庆阳城外,无数狂啸奔走的骑兵呼啸肆虐,高高扬起的马鞭,仿佛一轮血月一般的弯刀,还有散发着浓浓恶臭的羊皮袄,以及兴奋到极致的杀戮眼神。
庆阳城外,所有的村落都被屠戮殆尽,男人和小孩全部被杀害,女人遭受非人的折磨,房屋全部被烧光,牲畜粮食全部被掠夺。
整个庆阳城外,简直成了人间炼狱,鲜血染红了河水,变成了血红色的河上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尸体,破败的村落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日落西山,一阵黑风吹过,带起浓浓的血腥气,闻之令人作呕,原本的炎炎夏日,竟然让人有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镗镗镗,镗镗镗……”
日落之前的一刻,突厥开始鸣金收兵,以各个部落为单位,散布到整个庆阳城外的突厥骑兵开始收拢回归。
距离庆阳五公里的位置,一大片水草丰富的平原上,无数蒙古包林立。
位于最中央,最庞大的蒙古包中。
“尊敬的可汗,阙特勤率拔野古部攻原州,已传来大捷之讯,原州十里之内,无论人畜都被屠戮殆尽,拔野古部收获颇丰,现在阙特勤正伺机攻城。”
华丽的蒙古包中,一名汉人坐在下首位,神色从容,带着些许笑意,正是隋朝宗室杨谐之女,突厥颉利之妻义成公主的弟弟--杨善经。
此时一名身材高大,全身披着一件毛色黑得发亮的熊皮的粗犷男子,正拿着小刀,割着眼前一锅炖得沸腾的血肠,只见他用镶满宝石的黄金小刀挑起一小节炖熟的血肠,蘸了蘸桌上的精盐,放入口中,满意地吐出一口气。
一名相貌艳丽的汉女,半赤**,拿着手帕,匍匐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擦掉男子嘴边的油腻。
“另外灵州也被暾欲谷率军攻打,不过灵州总管李道宗似乎并不在灵州城内,灵州守军只守不攻,倒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李建成,李世民两人身死,李渊大病卧床,整个大唐朝局震荡,权力纷乱不堪,他李道宗身为宗族,怕不是赶回长安,争夺权力去了吧……”
杨善经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打断。
说话之人吐字圆润清晰,相貌儒雅,俊朗非凡,却是颉利的爱将--汉人赵德言。
杨善经听到赵德言的话后,眉头微微一挑。
“李道宗自得灵州总管之位,捍卫大唐北方咽喉要道,与我军交锋,败少胜多,不是易于之辈,我曾对此人有过了解,他不是一个喜好权力之人。”
“杨兄此言谬已,正因为李道宗是宗室之臣,又统领一州之军,扼守机关要地,他才有这个本钱参与大唐权力的争夺。嘿嘿,听说李建成和李世民死后,李渊竟然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五岁孩童当太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德言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信的表情,对着上首位的颉利信誓旦旦地说道。
“新皇已死,幼太子继位,李渊又很少插手朝政,全权交给年幼的太子,那岂不是给朝中权臣把持朝政的机会,臣是汉人,所以臣对汉人的德性最清楚。这种时候,是汉人内斗最厉害的时候。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臣以为现在整个大唐已处于最激烈的权力争夺之中,即使我军南下,他们内部纷乱下,也无暇顾及一城一地的得失,这正是可汗您的大好机会。”
赵德言此言一出,颉利麾下众将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连颉利本人也非常赞同,哈哈大笑一声,随手把切血肠的黄金小刀扔给了赵德言作为赏赐。
赵德言躬了躬身,接过小刀,表现得不卑不亢,这更是让颉利非常满意,汉人比起突厥人来说,虽然在身体上要瘦弱一些,但论起计谋,十个突厥人都不是一个汉人的对手。
自从赵德言投靠自己并被重用后,整个东突厥法令严苛,各部落之间矛盾变少,井然有序,而且更重要的是,赵德言主张颉利可汗之位乃是天授,所有突厥子民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谁敢反抗,谁就是突厥的叛徒,将会被天神抛弃。
赵德言用这种言论,顺利掩盖了颉利抢夺原本应该属于奥射(突利可汗)的可汗之位的行径,这让颉利大喜过望,更加大力重用赵德言而疏远亲近奥射的突厥贵族。
原本散乱的突厥部落权力也在赵德言模仿汉族政权的新变法下,开始无限集中到颉利一人身上,突厥中央集权的雏形正式形成!
赵德言的这一做法再次深得颉利之心,让颉利深深觉得赵德言就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争夺天下的。所以当大唐高层动乱后,赵德言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将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力怂恿颉利趁这个机会南下。
颉利听从了他的建议,迅速组织起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侵略,并命令所有依附于突厥的部落开始进攻大唐的防御体系。
颉利先是命阙特勤率拔野古部攻原州,暾欲谷率三万大军侵袭灵州,命薛延陀、回纥两部落包围凉州,进而越过凉州进一步进攻泾州和原州,又命西域诸部侵犯西会州,包围乌城,徘徊陇、渭之间,伺机南下。
“哈哈,既然如此……”
颉利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趁他病,要他命!”
颉利从背后抽出一把弯刀,一刀扎在大唐腹地。
账内将领齐齐看向颉利弯刀扎的位置,所有人都裂开血盆大口,露出嗜血的笑容,连杨善经和赵德言都心中激荡,死死看着那个位置。
这一刀下去,就代表着突厥不再是类似每年秋季劫掠的小打小闹,而是第一次尝试进攻新生代大唐的核心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