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已经大致知道是哪家,往日也没见他这么嚣张,敢当街闹事。
八卦的力量十分强大,赵莲打起精神,正要撩开窗帘,王端便道:“赵小娘子,请稍等。我下去看看。”
赵莲只想呵呵一声。识人不清啊,和魏野在一块的能是好人。
王端未曾注意她,下了马车,疾步朝家丁走去。
旁人看出他锦衣玉面,姿容尊贵。好奇道:“这是哪位?”
旁人拍手笑道,“这下好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敢管的,有王夫子在,那陈家纨绔子弟要倒霉了。”
“这般厉害啊”一人感叹道。
“还别说,这就是王夫子吗?早该认出来,永安县里就这夫子最为俊俏。潘安也不过如此了吧。”大街上的小媳妇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迷恋道。
“哼,你们女人家的就瞧见这些外在花样。瞧你也成婚了的,竟还喜欢这面白腰细的。这一到晚上钻被窝,多半是有气无力,论起那本事的高低,嘿嘿,还是我们这些粗汉子们能干。你说是吧”一五短身材的癞汉朝身旁稍有风姿的妇人嘴里花花,说罢又挤眉弄眼。
“我呸,少对着老娘说下流话,再看一眼,看老娘怎么抓烂你的脸。你晚上躲人家床下听了,就敢瞎咧咧。自己长得磕碜,嘴还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就撒泡尿照照。连王夫子也敢编排,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妇人朝他呲了口水,一手叉腰,指着那人骂道。
瞧着这癞汉被吼的直后退,自知这娘们不是寻常小妇人那般软弱,掩着红涨着脸落荒而逃。周围的人又笑又怒,妇人们皆鄙夷而视。这王夫子可是永安县除张明府外最体恤他们百姓的人了,为他们说了多少话,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赵莲早忘了魏野的叮嘱,伸出半张脸吃瓜。乍一听这听到古人这彪悍的言语,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这是厉害呀,开车是从古至今流传的呀。
王端对着市井间的粗言粗语并在意,面色不变,从容穿过,立在结实堵着的家丁前,喝道:“你们是哪家的?叫你家郎君住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目无法纪。”
其中一家丁倒是认知这鼎鼎大名的王夫子,暗自为他家郎君捏了把汉。哆嗦着回道:“夫子,是我陈家的郎君。”
“陈升是吗,你让开,我亲自教训他,”王端一听便火冒三丈,咬牙切齿。
家丁不敢动,为难道:“夫子,你且放宽心。我们郎君做事从来都是极为有分寸的,他也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稍后小的回禀我家郎君,想必他会登门亲自听从夫子的教诲。此时,我家公子恐有不便。”
“你让不让?不让,不等劳烦他陈升亲自到我家,我自己便登门拜见陈主簿,亲自问问为何陈家郎君便是这个品行。”
王端听着里头女郎的凄切的哭喊,心急如焚,见着家丁仍旧阻碍与他,不禁怒目而视。
这个陈升啊,当初他在学堂的时候怎么没有严加教训,自书院当年不慎收了这个学生,书院的名声已经有损。
做了多少混账事,闯的祸不大不小的,这么些年竟也没狠治过他。今日竟如此猖狂,若不狠治,只怕日后便是全县毒瘤了。
想到此处,王端再忍耐不了,扯开家丁便要强闯。
家丁无奈,拦住他,低声解释道:“夫子请留情,我家郎君算不上恶人呐。里头的也不是我家郎君的外人,是,是我们也正经的未来夫人。我家郎君只是亲近亲近,不会怎样的,这是我们陈家私事呀。如今我家郎君已不是书院的学生,夫子也放宽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王端听了愈发愤怒,原是未婚妻,不好好以礼相待,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折辱,简直是。便是他陈家私事他也得管一管了。那女子求久愈发焦急,抽抽噎噎。容不得他多想,咬牙切齿道:
“想必主簿平时政务繁忙,不知自家儿郎身边竟有你这等恶奴,纵容得他的品格如此不堪。我今日倒要看看,他陈升我管不管得了。”
说罢生拉硬拽开家丁,家丁亦不敢真正对上王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能怎样,于是顺着力道让出了空间,心中祈祷他家郎君自求多福了。
王端一到里边,眼见一男子抱着女郎,半边身子都扑到人家身上,上下其手。怒火滔天,暴怒道:“陈升,你作甚什么,快放手。”
陈升听到声音,埋着的头抬起,迷糊的四处张望。
酡红着脸,不耐烦道:“谁呀,这么烦。阿富,赶走。”
阿富在人群中不敢吭声,心道郎君啊,这可是王夫子,县令也让他三分,我也怕啊。
王端一阵风似的上前把他拎开,他倒也配合,松了手,任由着人抓住他的衣领往后拖。那女郎一经挣开便,猛的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两眼红肿,惊惶不已。
王端见她衣衫还齐整,准备询问一番。这时手里的陈升,咧开嘴对着呼呼的吹气,嘿嘿的傻笑。
漫天的酒气味喷出,熏得王端直皱眉。这是泡在酒坛里了吗,这么大的酒味。
王端摇晃了一下,气无可气,道:“你看看我是谁?”
陈升歪着头看,无辜的像个孩子道:“美人,咦,又换了个,不过你生得也好看,你是哪个,报上名来。瞧你长得俊,以后便由你伺候爷了。”
围观的众人虽被挡着看不着里头,但听到这话,齐齐“咦”了一声,不禁幸灾乐祸。敢调戏王夫子,陈升他完了,一定被陈主簿好好收拾。
王端何曾遭到如此折辱,气的两颊发红,浑身颤抖,直骂道:“混账。混账。”
王家郎君哪曾骂过人,一时之间竟未想到词藻,又气了。
刚才那位家丁见势不妙,立即从王端手中将他家郎君接过,直道歉:“夫子,你气量大,多包涵包涵。我家郎君这是醉的厉害,说胡话呢。”
谁知道,刚才还浑身软绵,没什么力气的陈升突然来了劲儿,“啪”的一声打了家丁一耳光。
“阿富,你怎么这般没眼色,我要美人,美人啊,亲亲。”
顿时挣脱阿福,撒腿扑向王端。
王端深吸一口气,他平生都没遇见这醉鬼,不想和他计较。待他过来,又一把抓住胳膊,一记手刀落下,便安静了。
把人扔给呆愣的阿富,理了理衣衫。平静道:“带你家郎君回去醒酒吧。我不日边到府上拜访。虽然他只在书院待过不到一个月,但我终究是他的先生。望你向主簿转达转达。”
阿福唯唯诺诺应了,扛着他家郎君点头。一挥手,几个家丁哄过来抬着陈升的离去了。
王端揉了揉眉头,养不教,父之过,他当真要往陈府走一遭,现在改过还来的及,日后惹出什么滔天大祸,那可晚了。
陈升主仆众人一走,百姓们便自动围上来,钦佩不已,这王夫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人群中议论是哪家的女郎吃了亏,损伤了名声。
王端见众人心奇,暗叫不好。
果然一老妇人对着女郎指指点点,眉飞色舞说道:
“指不定与那个城西酿酒家的小娘子没什么不同,上回元宵节灯会那日也是那小娘子被人推挤撞上了酒醉的陈郎君,被占了些便宜。一回到家,竟被那老顽固祖父又送到陈府去了,认定他家姑娘名节已经受损,陈府必须负责。”
一年轻小妇人惊奇道:“还有这回事,这又不是前朝,何必推自家女郎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