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脑海回忆起道长的嘱咐:不要戳破此事,不要泄露天机。你的女儿才会是你的女儿。
他像以往一样,推了推菜碟子,淡淡的说:“吃吧。”
赵莲没有动碗筷,平静直视他,“爹爹,我——”
赵父的心提到嗓子眼,匆忙打断:“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
赵家哪里有这样的规矩。赵莲僵住不动,赵父亦就这么随着她,自顾自的吃着。
一种晦涩的氛围笼罩着父女两个。赵莲知道赵父知晓的,赵父亦如此。时间在沉默中过去,父女两人似乎完成了什么协定。赵莲自己端起碗,完成了这个仪式的最后一项。
*
次日,赵父再次叮嘱赵莲不许出门,他去外头卖粮食回来囤着。赵莲收拾好家务之后便没什么可做的。很无聊了。
海盗要来了,她没见识过,虽然紧张,但没有惶恐,颇有一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她在院里练起了太极。要说,魏野那家伙别的讨厌,但是送来的药还是很好的。用了几次,她的要就好了大半,也不怎么疼了。
赵莲这边在院子里太极练得风生水起,魏野则在海岛吃沙子。
简陋的屋子里放着硕大的长条桌子,一面坐着魏野,季好几个人。一面坐着几个黑着脸的糙汉子。
“话我已经说了,是与卷土重来,还是一辈子窝在这弹丸之地苟且偷生,端的看将军怎么抉择。若不尽快做决定,时机过了,魏是不欲陪着诸位去死的。”魏野单手屈指叩桌。
急促的咯咯声敲在其中彪形大汉心上,他舔了舔龟裂的厚唇,咬牙道:“魏先生,你什么也没付出,就让我拿着命去拼,这让我们大家如何相信。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如何担得起我们复国大计。我们保存实力为的也不是这点钱,让我们出卖兄弟,不可能。看在你送的这些物资,我饶你们性命,快走吧,我不做这买卖。”
“将军,说实话,我是不太看得起你们所谓的复国大计的。”
魏野语不惊人死不休。对面一干汉子果然暴怒。
“你!”“你小子说什么呢,再说一句,看爷爷不把你扔海里喂鱼!”
激动的已经跳起来抄起长凳,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那名被称作将军的大汉拦住他们,脸色铁青的吼道:“坐下。”
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尖锐的扫过去,一帮汉子憋得气,又坐下来。
汉子转过身来,“我敬你,称你一句先生。若看不起我们,你来找我们做什么。我看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开走吧,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将军,这便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有仁有义,约束下属从不残害民众。”
这番话并没有人买账。众人皆冷笑。
“但是将军,瞧瞧,瞧瞧你们的样子,比大齐的难民也差不多了。物资,海盗上紧缺。武器,这几十年都快绣的不能用了吧。人,散的散,死的死,没剩的几个。将军,你已经将近半百,你还有机会吗?据我所知,将军你连一个继承人的没有。你死了,也要拖着这些人一块陪你吗?”
“小子,你自寻死路!我们如何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评头论足。”愤怒的脖子上青筋隆起汉子,抽出大刀。
将军满是肌肉的手握住刀柄,眼睛已经满是红丝,咬牙启齿:“让他说。”
魏野依旧挑衅似的笑了笑。
一旁的季好,吞了吞口水,简直要吓尿了。这个魏野,他来的时候也没有说他干的是这个啊。接触前朝余孽,他要干什么啊。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拖他下水。
“那我就继续说了,你们的机会来了,钱,我有,人,我也会有的,武器,我努努力还是会有的。你若信我,你们远的不说,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众人不信,这般夸大海口,做梦呢。
“若你要说的只有这些,那么便不用说了。”将军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任一个黄口小儿在他地盘上无法无天。
“人和武器我现在不能说。但是钱现在便可和你们说。香料知道吗,很值钱,珊瑚,象牙,珍珠,甚至是黄金,在有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宝贝。将军,你不想吃肉,但不能拉着兄弟们吃糠咽菜啊。”
早已没人听他说后面的话,汉子们各个都喘着粗气,眼神发光的看着他。
“哪里?”一个汉子忍不住问。
“岛上”
“哪里的岛?”汉子追问。
魏野笑而不语。
魏野身边的人亦忍不住兴奋搓手。他也没告诉大伙这些。
金海忍住颤抖的手,“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没错。”
“先生为何不自己去寻宝。”
“没有你们我做不成这事。”
一听此言,魏野一边的人泄了气,谈判哪有这么说的。而将军这边的人则兴奋不已,他们的苦日子可过得够久的了,想象
然而将军还冷静。果然,魏野又说:“你们没有我,也卖不出去。”
“如此,我们是彼此的唯一的盟友了。”
“不,我可以找其他海盗。”
“你!”将军被他噎住。如此他们便处于下风了,是他们求着他了。
将军双手摊开:“如此,我们可以不做。”
“你会做的,将军。跟着你的兄弟们,近来的日子可不好过。”魏野坚定道。
将军说不话,他是不是老了,被一个小孩牵着鼻子走。
这两人都不说话,急的就是一旁的大汉了,近日海岛上日子太难过了,他们有的亲人因为饿病了,有得早已经撑不过去。一个大汉急眼的不停朝将军使眼色。
这一幕逗笑了魏野一方,将军也很尴尬。自己的底子都漏光了。若是自己不答应吧,只怕兄弟们都要埋怨他了。
“好吧,我们可以合作这件事,一起发财。但是为何要我们出卖兄弟,我金海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能这么卑劣?”
大伙被诱惑的稍稍清醒了理智,面色呈现挣扎的痛苦,都是一脉相承的兄弟,怎么能出卖。一面是多年来家人多年的困苦。意志不坚定的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向一方倾斜。
察言观色的金海将军瞥见自己的属下动摇了,心中苦涩不已。
“将军说的兄弟是指上岸屠村掳掠的海盗?”魏野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