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回府。
却看见苏青等人在府宅大门前等候着。
谁能让这群公子特意来等候?
陈洛正好奇着,一位公子拍了拍酸涨的腿,苦着脸调笑道:
“苏公子,您终于回来啦,可把我们等惨了啊。”
陈洛问道:“怎么了?”
苏青道:“族里要为你们接风洗尘,设了酒宴,大夫人要我们来接你。”
“哦哦。”陈洛作揖抱歉道,“玄荆城太繁华,一下便令我迷了眼。”
他跟着众人跨过门槛,从错综复杂的府宅间走过,进入一处宽宽绰绰的庭院。
陈洛放眼望去,
亭台楼阁、白墙绿地、假山小溪,正中央静伏卧着一尊熠熠生辉的黄水晶龙雕。
这些建筑在几只挂在石柱、屋檐角上的大红灯笼散发的刺目辉光下,被染得殷红。
反观天穹,只剩最后一缕残光,黑幕便要彻底盖下。
看着这番景象,陈洛面露古怪。
尤其是那尊数米长的黄水晶龙雕,这种黄澄的琥珀色,难免令他浮现联翩。
“苏易,过来。”
苏泽立于人群中,遥遥望见他,同身边人说了一句,便走了过来:
“我带你去同苏家的几位长辈认识一下。”
“好。”陈洛跟在苏泽身后,走向人群。
他没再环顾四周,朝苏泽视线方向看去,三位身着赤色长杉、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手持金樽言欢。
因为染料造价昂贵,大沧王朝,官至上三品才能穿赤色官服。
苏泽伸手向几位长辈介绍道:“这是犬子,苏易。”
苏泽虽只是分家家主,却也无需低人一等,能以平辈论交。
这是源于他与苏鹤强横的武道,只差一丝契机便能叩开天门,迈入宗师境。
一旦叩开,自此鱼跃龙门,化作天上人物。
位于三人中间,苏家家主苏起吟道:“令郎一表人才啊,我也听犬子苏青在耳边提过,说他足智多谋、算计过人。”
苏泽愣了一下,迷瞪的目光看向陈洛。
他可未曾知晓过苏易还在这群世子中做过啥出彩的事。
陈洛没理会苏泽,自谦作揖道:“您过誉了。”
苏起接着问道:“习武天赋如何?”
陈洛如实禀道:“在下愚钝,暂且只有凝形的水平。”
苏起闻言,表情丝毫未变,他微抬头,沉声安慰道:“凝形也得有些天赋——”
这话却被苏泽的讶异的声响突地打断了:
“你不是只学了十余天武功么?!!”
苏泽一脸迷愣,虽不知情,但不妨碍他心情高涨。
苏易自幼聪颖过人,好读诗书,不喜习武。
他也未曾逼迫对方,利弊分析一通后,就不再干涉,毕竟人生是他选择的。
但在魔怪入侵后,苏易转性了!
不仅开了慧根,无师自通能使那戒指,更是习武天资出众。
这让他怎么不心花怒放?
苏起被打断,非但没感到被冒犯,不怒自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欣慰的微表情:
“能打什么形?”
陈洛问:“我可否在此将形打出来?”
“当然。”苏起道。
陈洛去到空地,对着夜幕,只是一拳甩出。
一条五尺长,凝如实质,威风凛凛、仿佛带着飘雪的寒江狼当空浮现。
“此形已凝造到极致,同辈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不多。”苏起见状,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无需多时,便可踏入凝意,成为我苏家宗师的候选者。”
“我问你,可愿入我麾下‘白练’?苏府中藏书、资源可任你享用。”
陈洛看向苏泽,
对方一副任你决定的模样,
陈洛便作揖道:“在下对武道兴趣并非很旺,只是家父曾同我细说武道之重,才陆续有看典籍,并非一蹴而就。”
苏起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没自讨没趣道:“循自己的意思去活,也并无不可,去同那些年轻人交流吧。”
多亏苏易的父亲是苏泽,他才能有选择的余地。
陈洛行礼道了声后,便脱离众人,走向年轻一代的餐桌前。
陈洛应和了几声他人打来的招呼,思索着坐上席位,捡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燕窝鸡丝汤、蘑菇煨鸡、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
品味美食是陈洛少有的兴趣,虽然他不会做饭。
体会着香料与食材交融的强烈感触,陈洛打量着四周,在一处看到苏以。
她坐在那紫罗裙美妇的身畔,闷闷不乐地靠在桌上,
身材矮小的她只堪将稚嫩的白脸露出来。
注意到陈洛的目光,苏以看过来,先是嘟囔了一会,随后扯着俏脸两边水嫩的皮肤,朝陈洛做了个鬼脸。
她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好般,神色沮丧,几度欲言又止。
然后被她母亲硬生生把头掰了过去。
“她会不会有事情要告诉我?”
陈洛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在别人的床上睡觉?
但既然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事,又为什么不通过将纸、竹片留在屋内,告知自己信息呢?
生活是无序的,陈洛也猜不到很多事情的根源。
但他喜欢尽可能将危险提前隔离,尤其身处异界。
如若苏以真的有要紧的事,却因为利害关系复杂,难以明说。
那么事情只有可能是几日后的那件,
因为事关他的唯有一件,
——陈洛将同苏泽几人护送苏以去北州苏家。
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危险,到时候只要去问苏泽,
是否曾有苏家的高手跟从苏以来东州苏家即可。
陈洛想到这里,便作罢。
菜肴丰盛诱人,不多吃些,有些可惜了。
十数分钟过去,
苏青从宴席上忽然起身,几位世家公子也停下嘴里的闲语,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端着酒樽,对着一位身穿红蟒大袍,缓步走来,仙风道气的老者深深鞠躬:“老爷万福!”
陈洛跟着行礼,偷偷打量着这位苏家的顶梁柱。
“不必多礼。”
老者点头,下一瞬便缩地成寸般的来到紫裙美妇身畔。
他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怜悯,将话音封闭在方圆一米内道:
“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小以,苦了你,你们现在就得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