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苏以糯糯地说道,剪水的杏眼里宛如萦绕着淡淡的幽怨。
“这两颗石头,将源力灌注进去,就会变成你的形状、沾染上你的气息,顶替人躯。”
陈洛眼瞳微敛,皮肤苍白,浓浓的疲倦之色难以掩饰,
他合拢的手掌摊开,两尊石像静伫其上。
“啊。”
霎时间,苏以眼眸中思绪千种,有一丝惊喜、一抹担忧。
她小步凑近过来,拉着陈洛的衣袖,唇口微动,几次欲言又止。
陈洛将石像交付到她手中,继续说道:
“此行我还有其他的意外收获,不仅仅是获取了这个,你开眼来看我。”
苏以闻言,面露疑惑之色,凝聚目力,望到浩渺烟海般磅礴的灵气。
——站太近了。
她踱步往后,于几米开外,再度凝聚目光,放眼望来。
苏以有些惊诧:“现在...很难用宗师去衡量你的实力了。”
陈洛则顺势问出一个问题:“天人有多强?”
苏以抿抿嘴,眨着乌溜的眼睛说道:
“宗师九转,前三转修精、中三转修气、后三转修神,精气神合一,入天人。
“如果说宗师举手投足包含武道,那么天人便能沟通天道。
“我未见过他出手,但他近两百年前就闻名天下,同境无敌。现在更是武道、方术两道,同为天人巅峰。
“除开当今圣上,普天下没有能胜他一筹的存在。你还要多加努力呀。”
陈洛坦然一笑,说道:“勤加努力后,我也许能够在短期内追赶上天人的脚步。”
“嗯。”苏以嗯了一声,她盼望着那种情况,没有人甘愿自己走向灰暗。
陈洛揉了揉她的脑瓜,道:“这段时间,我有要事出去一遭,地井之匙何时能够温养好?我会赶在之前回来。”
“要...去干什么?”苏以抬着头问道。
“了解一些隐秘,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哦,大概还有九天。”
......
陈洛陪了苏以一会,便辞别而去。
他先是回到自己的居所,拿着毛笔沾墨,在纸张上挥笔疾书。
撕拉拉。
纸张的摩擦声阵阵,陈洛用流金灵气烘干墨水,一张又一张的墨字被按着脑海中的想法誊写下来。
将这些纸张,用长冬劲力,逐级拟造出有些时日的模样,规规整整的放进柜中。
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走上正轨...
陈洛叹了一口气,阖上大门,去到马厩,牵出那匹命运多舛的龙骨骓,直奔客栈。
......
客栈。
将叶折枝带出来。
临行前,望着她兴奋、激昂地神态,陈洛肃然吩咐道:
“路程中一切你都得听我的,明白么?”
“好。”叶折枝欣然应允,随后她疑惑地指着龙骨骓问道:“怎么只有一匹马?”
“千里马我仅能调用此一匹。”陈洛挑起一根手指道,“你坐后面,不拉马缰,我不信我能占到你的便宜。”
陈洛说罢,翻身上马,安抚下龙骨骓,叶折枝好歹也是宗师,轻易便踏了上来。
“我有问题、困惑要问秦河王,你莫要见到他或者声名狼藉的匪寇,就冲动行事。”
陈洛再三吩咐,叶折枝连忙应允,随后小声嘀咕道:
“我还是分得清主次,能够顾全大局的。”
......
踏踏踏。
龙骨骓的铁蹄踏落,仿佛拉起了一片残影。
在疾行时带起的凛冽寒风里,日光逐渐模糊黯淡,再回过神来,已是夕阳红。
此时已至秦河府统辖范围内、处于边界的葵甫县。
据叶折枝所言,此地的明王宗是秦河府第一大门派,
此时秦河王以迅雷之势将其余帮派连根拔起后,便该将杀伐的矛头转向这里。
他习惯以剿匪为名,私自调用官粮、民粮,趁乱拔除违逆的宗门道派。
“隐忍,在知晓敌方具体身份前,注意把握分寸。”
陈洛语重心长道。
“知道啦,知道啦。”
叶折枝说着,她忽地拍了拍陈洛的肩头,纤指探来,指向前方。“你看那里。”
陈洛耳聪目明,能视听到数十米以外,自然比她更早看到。
那是一户小商队,被拦在道路中间的荆棘条给困住行进,
其中大部分人已被麻绳捆了起来,
有几位护送的镖师,在商队投降前,便被剖开了胸腹示众,血淋淋一片。
流寇...四处流窜的匪寇,谁也不清楚他们下一步究竟会去到哪里。
陈洛回头准备告诫叶折枝,先问敌方头目是谁,然后再行动...谁知对方已悄然离了马背,一个箭步冲将过去。
......
商队中少有女性,更无论漂亮的。
但这次的商队很特殊,他们运送的是珠玉财宝,似是因流寇作乱,准备搬迁。
拖家带口的,除开丰腴美艳的妇人外,还有两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
何观巡视着早已缴械投降的商队,宛如在自己的领地中般闲庭信步。
那几名被高价雇佣来接近凝意的江湖高手,早已喋血重伤后死透。
箭雨、滚木、石灰粉...脏招训练有素,偷袭几乎未曾失手。
他拉起其中一名受缚女孩白嫩的手,对方颤巍巍地恐惧着,想往回缩。
这种情况他见过太多,
这样的女孩,通常会在无数个无助的日夜中长久的保持着绝望,最后麻木,
然后在转移阵地前祈求着让她活下去,最终被无情杀死,弃尸荒野。
何观看着周遭匪寇毒灼的目光,自然不会在此放过她们,
这些贼寇得不到满足,就不会卖命。
“那些珠玉要献上去,这个女的留住上交,其余人你们随意处置。”
发布施令后,何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想下手,一道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响起。
哧!
耀眼的月芒将他的视线淹没,
下一瞬,
莫名的情绪如潮水般充斥满他的颅腔,
恐惧、困惑、愤怒......他怒瞪着眼,浑身发冷直颤,汗水浸透出来。
眼睛疲乏得要闭下前一刻,
他看到周遭的匪寇被唰得斩掉头颅,血液飞溅,
然后自己小腿一软,狼狈地跌落在泥泞的地面,
嘴唇不住的发冷,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样,只言片语都挤涩不出。
砰一声,黑影罩下,五官仿佛破碎了一般,
血腥味与泥腥味混杂着,鼻腔难受无比,
他被一道白履深深踩进大地中。
俨然是叶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