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怎么回来了?”丹若一把扶住瞧着瘦了许多的卫西洲,神色带着几分慌忙。
这次卫西洲去荀州未曾带丹若,后来忠亲王出事,忠亲王还有万星河都命令丹若不得通知卫西洲。
细嫩的手还有缰绳磨破的红色痕迹,卫西洲握着丹若的手“外祖父呢?表哥呢?如今一切可好?所有人都平安么?”
卫西洲问的又急又快,丹若瞧着心疼,忙回答“郡主您先缓缓,一切都安好,老王爷无事,万公子也无事,大家都好着呢!”
“真的吗?”卫西洲红着眼睛,语气带着不可置信。
一道清越之声响起“有表哥在,怎会出事!”
回头,卫西洲瞧见一身霜色锦衣长袍站在院落门口的万星河,他的脸上带着安抚的宽慰,卫西洲忍不住跑上前去,举起没有力道的拳头捶着万星河的胳膊“怎么可以瞒着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
万星河瞧着卫西洲说着就已经落泪,心中心疼不已,想必这一路上表妹定是担惊受怕。
万星河不闪不避,由着那轻飘飘的拳头打着自个,等卫西洲发泄够了,才一手拉着卫西洲的胳膊,轻声劝道“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万星河不知卫西洲是什么时候知道洛州发生的事情,可瞧着表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带着风霜,也可以猜到表妹定是一路上拼命赶路。他原本和爷爷是一样的想法,不想让表妹知晓担惊受怕,可没想到哪怕远在荀州,表妹竟然还是知晓了。
“外祖父呢?”卫西洲不依,一双眼睛紧巴巴的盯着万星河。
事到如今,想要隐瞒也没法子,万星河只得说了实话“爷爷如今还在京兆尹牢中!”刚说完这话,就瞧见表妹眼睛又开始蓄满泪珠,万星河赶紧解释“你放心,如今案子已经颇有眉目,定能还爷爷一个公道,况且牢中上下我已经打点妥当,爷爷并未受苦!”
哪怕万星河自己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甚至心中疑虑重重,可如今爷爷不在,他就是府中的主心骨,他要安抚住所有人的情绪。
“牢中?”卫西洲连想都不敢想,她咬着牙咽下那些骂人的话,只是恳求道“表哥,让我去见见外祖父!”
不论万星河说的怎样好,若不是亲眼瞧见卫西洲都不放心,她生怕表哥会诓骗自己。
万星河犹豫了下,可瞧着表妹的样子,万星河也明白表妹和爷爷祖孙感情甚好,若是不让表妹亲眼瞧见爷爷安好,表妹定是夜不能寐,若是熬坏了身子众人还不心疼坏了。
“表哥,我求求你了!”卫西洲央求道。
“你莫不成就这样去见爷爷,爷爷见了还不心疼的慌!先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再休息一番,等你打点好仪容瞧着精神些再去见爷爷,不然爷爷定是会担心的!”万星河不容拒绝的命令。
卫西洲虽然想要立刻就见外祖父,却也知表哥所言极是,她现在狼狈的很,若是这样去见外祖父,怕是还会惹得外祖父在牢中担忧,那可就是她的不对。
丹若敬佩的瞧着万星河,连忙扶着卫西洲回去洗漱,多日的疲劳虽然卫西洲觉得眼睛都睁不开,可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上面的花瓣遮挡那白的晃眼的风情,卫西洲询问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丹若本就觉得有愧,丝毫不敢隐瞒将忠亲王府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一告知,等主仆两人说完,卫西洲已经洗漱过躺在拔步床上。
膝盖落地声,卫西洲抬眼一瞧见丹若跪在床边“还请郡主责罚,这次是奴婢隐瞒郡主!”
卫西洲忙起身将丹若扶起来,神色并无任何不悦之色“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你莫要瞒着我了!”
“奴婢,晓得了!”丹若点点头,哪怕郡主未曾责怪,可丹若心中却存着内疚,心中也下定主意此次之事仅此一次。
明明一路上格外疲累,可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困意,卫西洲闭上眼睛脑子却在不停的转动,只等着时间过了就起身寻表哥带她去京兆尹。
万星河上下瞧着表妹,虽然气色瞧着不够红润,到底却也没有刚刚那风尘仆仆,万星河带着表妹去了京兆尹。
踏着长长的台阶一路朝下,霉味还有不知什么难闻的味道让卫西洲皱了皱眉头,越往下走卫西洲的脸色就越难看,想到外祖父竟然被关押在这种地方,卫西洲气愤又难过。
等到卫西洲站在牢房黑暗通道,瞧见那道身影,哪怕来之前卫西洲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哭,可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连忙转身,卫西洲努力的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下,万星河轻轻拍着卫西洲的肩膀鼓励着她。等卫西洲再转身之时,情绪已经好许多。
牢中的忠亲王其实并不狼狈,一袭灰色布艺瞧着很是干净利落,只是他席地坐在牢中那潮湿冰冷的地面,正一人下棋,瞧着格外的心酸又孤单。
卫西洲靠近牢房,努力的平息心中难过,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与往日轻快没什么不同。
“外祖父!”
忠亲王猛然回头,他手中的棋子还未下完,瞧见站在牢房外娇滴滴的外孙女,忠亲王一股脑起身,第一反应就是脸上带笑“外孙女啊,你怎么来了,荀州好不好玩啊?”说完,忠亲王恶狠狠瞪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孙子。
“我不回来都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您,还好吗?”卫西洲上下打量外祖父,瞧着外祖父不论是精神还是仪态瞧着都还不错,这心已经落下八成,不论如何,至少人现在是平安的。
忠亲王在外豪橫的紧,可当着水灵灵的外孙女面这就成了纸老虎,笑的格外慈祥“这,不过是小事,你瞧外祖父不是挺好的嘛!”
“都进大牢了还是小事,什么挺好的,这牢中潮湿阴暗,外祖父您腿脚早年受伤过,夜里定是疼痛难忍!这地方怎么呆!”卫西洲忍不住的嘟囔着,然后就从自己身上背着的小包袱中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外祖父。
“这里面有治疗风湿的药油,您记得晚上疼得时候擦擦,还有里面还有两幅护膝,您可一定要穿着,我还给您带了一套厚些的衣裳,这里面湿冷晚上定是寒冷,那被子哪里够用!”卫西洲唠叨个不停。
站在那里的万星河顿时有些尴尬,他自认为自己将一切都打点好,却没想到不如表妹心细。
忠亲王握着东西那叫一个感动,心里更是觉得外孙女这就是小棉袄啊,想着就觉得心中暖乎的紧。
“还是外孙女你细心,你也别担心,如今你表哥已经查到线索,不用过些日子我就能出去了!”忠亲王宽慰了几句。
卫西洲在大事上那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也明白表哥是个有本事的,更何况如今忠亲王府还风平浪静,或许事情真的很快就解决了,她舍不得走,就站在那里陪着外祖父下棋,后来还是外祖父催促好几次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随着万星河踏出京兆府,卫西洲的心情格外的沉重,她一直都生活在亲人们的羽翼下,丰衣足食,无忧无虑,而这次的事情也让卫西洲明白,原来他们的日子也不是永远平安,原来危险如同一把刀时时刻刻悬挂在头顶。
“表哥,外祖父这案子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卫西洲询问。
万星河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和期待“放心,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其实这次虽然那些人手段高明,可爷爷这么多年也不是丝毫势力都无,如今就等着收网了!这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将证据搜齐,也幸亏有七殿下!”
万星河本想隐瞒,可这些日子和洛南风相处起来,瞧着洛南风不惜一切代价为爷爷寻找证据,本来万星河还觉得是三殿下一派要拉拢忠亲王府,可后来才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这样,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自家表妹。
“南风哥哥?”卫西洲狐疑的瞧着万星河,提起洛南风卫西洲的心还是忍不住雀跃,却又觉得万星河的话实在是难以理解。
万星河笑的有些欣慰,虽然他从前很不赞同表妹和七殿下在一起,可经过这么多事,万星河也瞧的清那位七殿下除了性子冷了些,其他倒是挑不出错处来,怪不得爷爷一直都不曾阻拦表妹追求那位七殿下。本以为是单相思,可现在瞧来或许是彼此爱慕。
“七殿下他的确是个难得心上人,你这次得了睡火莲,不如就给他送去吧!”万星河忍不住推波助澜,希望一切结束后也有一个好消息。
卫西洲千辛万苦得到睡火莲就是为了送给洛南风,可如今真的这般,她又显得有几分胆怯,毕竟每次洛南风所表现的都是不喜欢她。
“还是...还是等外祖父出狱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卫西洲难得缩了头。
万星河觉得好笑,无奈摇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只等我将证据呈给陛下就可!我可是听闻近日七殿下似乎生病卧床不起,你不去瞧瞧?”
“什么,南风哥哥生病了?严不严重?叫了大夫没?”卫西洲迫切的询问。
“我哪里知晓,只知好几日不见七殿下,听三殿下说病了!”万星河说道,虽然他也很想去探望,只是爷爷的事情还未解决,此时着实抽不开身去。
“我...”卫西洲一股脑就爬上马车,哪怕心中还是有很多迟疑,可听到洛南风生病的消息,卫西洲已经坐不住,她要立刻瞧见洛南风,她要将洛南风喜欢的睡火莲给他,她要明明白白告诉洛南风自己的心思。
瞧着卫西洲根本不等自己,万星河顿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如今还未成亲就这般,若是今后真的成亲,不知自己这个表哥要靠边站到哪里。万星河想着,神色突然变得晦暗,骑马归回忠亲王府,他脚步不停的踏入后院,径直闯入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
这院落瞧着不大,里面虽然装点的还算精致,却透出几分清雅之态,特别是那坐在院落里正摆弄花朵的姑娘,更是显得格外小家碧玉。
“公子,您怎么来了?”琼芳一身藕色交领襦裙,外罩一身春华纱衣,发丝上只是带着一朵绒花,瞧着极为舒服。
“将此罪犯拿下!”万星河只是冷声命令了句,已经有侍卫闯入院落直接将琼芳给双手剪在身后。
琼芳被这变故给显得面色苍白,一双眼睛惶恐无助“公子,这究竟是何故,为何要这样对我?”
万星河瞧着琼芳小白花的样子就打从心底厌恶,他本不想与琼芳多言,可琼芳装傻的样子让万星河难得动了怒。
“为何?将伪造的证据放入爷爷书房,琼芳,我候府可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万星河一双本淡泊的目光带着冰渣子般的尖锐。
瞳孔微微一缩,不等琼芳继续装无辜,万星河突然弯下身子靠近跪在地上的琼芳,语气轻缓却突然带着针“你买通爷爷书房的侍卫,你用身边的丫鬟朝外传递消息,琼芳,要我将他们都给带到你面前吗?”
原本还在颤抖的琼芳,身子瞬间就平息,一双惊恐的眼眸竟然带着几分笑意,若不是被人压着,怕是此时琼芳都要拍手称妙。
“不愧是洛州公子之首的万星河,这等心思简直不容小觑,可惜啊可惜,若是我再精密些,这忠亲王府,或许就真的要倾覆了!”琼芳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跪了一院子的仆人瞧着瞬间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琼芳,一个两个都吓的不清,谁能想象平日里腼腆善良的琼芳,私底下竟然如此恶毒。
万星河伸出手突然捏住琼芳的下巴,当初爷爷被诬陷,他的毫无线索,只是爷爷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能够悄无声息躲过层层侍卫将证据放入爷爷的书房的,武功高强之人寥寥无几,那么就只有内贼。万星河每日里私下调查府中人,却没想到后来竟然查到琼芳身上。
“瞧你这样子,怕是早就知晓你并非我万氏骨血,一个冒牌货在府中养尊处优多年,不感恩也就罢了却恩将仇报,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骨头!”万星河的声音很轻如同情人呢喃,可开口的话却带着恶毒和轻贱。
人人都以为琼芳是他万氏骨血,其实并不是,忠亲王曾经私下调查过,这琼芳不过是那妇人和旁人生的,只是妇人想要攀高枝赖上忠亲王府。忠亲王不想儿子英年早逝还要被人诟病,故而就收了这孩子,当个闲人养罢了。
只是,或许琼芳自个都不知道,她年幼在府中曾偷偷打死卫西洲喜爱的鸟儿,故意栽赃成仆人做的,这件事情忠亲王知晓的一清二楚,也是因为此,忠亲王对琼芳这个毫无血缘却心思狠毒的女子失去耐心。
事到如今,琼芳也不隐瞒,她抬起一张清秀容貌,神色带着怨毒“是,自小我就知道自己并非万氏骨血,可那又如何,我还不是富足的过了这么多年?”
万星河一眼就瞧出,琼芳从小骨子里已经腐烂,不然一个孩子明知自己不是府中孩子还可以伪装多年,这是何等的可怕。
“压下去!”万星河命令道,琼芳不过是受人指使,如今就看这条线能不能拉出背后之人。